陰暗、密集、濕滑又冰冷,在人身上仿佛蝸牛的粘液一樣留下痕跡。
坐在餐廳之中的遊客沒有一個發現不對勁,他們一盤接著一盤對著盤中的菜餚大快朵頤,絲毫不顧及形象。
「好吃,真的太好吃了!同樣都是土豆泥,但我這輩子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土豆泥!」說著這句話的人,打扮看上去毫不起眼,手上帶著的鑽戒卻是某個奢侈品牌500萬起的那一款。
能買得起這種戒指的人,怎麼可能因為區區一碟土豆泥如此失態?
「我吃完了,服務生,再來一盤。」她只是簡單擦了擦嘴,便朝著沈畫叫道。
沈畫很明顯並不想去。
女人在的地方,是餐廳最為昂貴的隔間,昂貴意味著要讓客人感覺物有所值,這裡的裝飾也是植物最多的,密密麻麻的綠植幾乎布滿每一寸空間,整面牆壁甚至有提供給爬藤植物的柵欄。
女客人就像身處於植物編織的網中,成為誘餌。
沈畫深吸一口氣,跟自己強調這些全部都是自己的錯覺,不是真的,她只是多日連續繪畫有些疲憊需要休息而已。
因為她猶豫得太久,女客人的模樣很明顯變得暴躁起來,周圍的植物們在無風的室內轉換身姿,都看向了她。
【她怎麼了?】
【她意識到了?】
【這裡是餐廳……】
【是客人?】
【角色有誤……她察覺到了?】
一根藤蔓無比自然地垂下,輕輕撓動沈畫的後頸。
它以自然的姿態,像攀附上一根樹枝一樣緩緩移動。
「我來吧。」就在她鼓起勇氣打算賣出第一步的時候,有人接走了她手上的托盤,並且順手扯掉了她身後垂落的藤蔓,「你看上去很累,需要休息。」
「真是的,這裡的枝條太久沒有修剪了,等下客人被打到頭會投訴的。」陽炎一邊說著,一邊含笑將所有過長的枝條全部掐斷。
沈畫還以為是和自己同一組的蕭閔然,當她抬眼看去的時候,只有一頭火紅的發和關切的目光。
非常溫暖,也非常耀眼。
她出現在這裡的時候,似乎那一切陰濕的暗中目光都消失了,又或者,所有的視線全部看向了她。
太陽在這裡,就連植物都不會去注意其他。
蕭閔然跟在她身後,他收回了手。
出於禮貌,他在剛剛掙扎許久想要接過沈畫手上的工作,但陽炎顯然比他更快。
她只是在旁邊路過看了一眼,毫不猶豫地就介入了如今凝固的氛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