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山覺得暖氣開得過於充足了些,她現在有些口乾舌燥,就在她抬起手準備喝口水的時候,一隻手指點上了她的杯蓋。
周文山的手停在了把手之前,和那隻手的距離只有一指寬。
平心而論,這是一隻非常漂亮的手。
蒼白而沒有血色,瘦削但有力,指甲微尖,上面塗著深紅色的指甲油。
她按在瓷杯上的時候,整幅畫面就仿佛一副被定格的油畫,充斥著時間定格的美感。
這隻手她經常見到的時候,通常都套在一副黑色的蕾絲手套之下。
周文山看了一眼辦公司的監控,微微咳嗽兩聲,搖頭向後倒去。
她靠在自己的椅子上,後背的棉質襯衫被自己的冷汗浸透。
很正常的,疲憊的反應。
她的報警器就在椅子的把手上,但她把手交叉放在桌面,沒有做出任何可能讓人誤會的舉動。
「你不打算眨眼嗎?我記得你們的求救信號……是三快兩慢。」
瓷杯上的手放了下來,按在紅木的辦公桌上,顯得愈發白皙如玉,與這雙過於斯文的手相比,手的主人卻有一雙極具攻擊性的眼睛。
是深如鮮血的紅,那雙眼眸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淡漠而優雅。
致命的危機感籠罩著周文山。
如同絞索、如同刀刃、如同斷頭台、如同鐵處-女。
所有與鮮血有關的刑具伴隨著充斥著房間的血腥味,這些氣味仿佛帶著深切的刻痕與烙印,幾乎形成記憶。
「你既然在這裡,就說明我的攝像頭現在只是一個擺設,鮮血大公。」周文山儘可能得體道。
無法被現代文明所映照的吸血鬼。
被鏡子和攝像拋棄的被遺忘者。
拂曉的鮮血大公。
周文山儘可能放平呼吸。
空氣里都似乎充斥著血腥味,她的肺部都如同被浸泡在鮮血之中,每一次呼吸都需要極盡意志力。
她面前的人擁有極致美麗的皮囊,皮囊之下卻是不折不扣的怪物。
之前她拯救數萬人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周文山此前就對這種能力極為忌憚,這是能救人也能殺人的能力,但此前,她還為鮮血大公的立場而感到放鬆。
——這不是能放鬆的東西。
愛妲·梅森,她是非人。
周文山看著鮮血大公,明白了她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是鮮血大公出現在這裡,而不是熾陽騎士,就說明了一切。
這是拂曉的立場。
鮮血大公也好,熾陽騎士也好,她們所在的,都只有拂曉的立場。
任何為他們假設人類立場的行為,都只是一種單方面的期待。
「你很聰明。」愛妲·梅森俯下身,帶著鮮血的馨香伸出手指,撫上周文山的脖頸,尖銳的指甲泛著涼意,按在她的大動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