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人和吳捕快一同望向火油丟來的方向,只見那裡是個血肉模糊的男人,他此刻正大聲喊道:「快逃!她早不是我妹妹!」
他們兩個下意識朝著男人的方向衝去。
還有人注意到了蜘蛛妖叫出的哥哥,心生疑慮走了別的方向,又或者是單純反應過來,還有人遲了數秒才走。
這一耽擱是致命性的。
冰冷的地面上,火焰消失得飛快,當火焰消失,整個院落重回清冷。
那些遲了一步的人,被寒冷所吞噬,嶄新的冰雕佇立在院落之中。
滿身血跡的男人帶著他們重新躲藏,他時不時距離火把燎一下地面,同時說道:「小心一點地上,別踩到蜘蛛絲,也別弄斷,不管是哪一種,都會被那蜘蛛妖所發現。」
男人帶著他們來到一處柴房,這裡到處都堆積著易燃物。
老道人從懷中摸出一個餅來,他們中午進來,整個下午到晚上都沒有吃什麼東西,他一拿出餅,男人便直勾勾看著。
老道人將餅遞給他,說:「你吃吧,慢點吃,別噎著了。」
「兩位見笑,我很久沒吃過東西了。」男人也不客氣,接過餅便細細咀嚼著,這裡沒有水,被噎著無法順下去。
「這裡是怎麼回事?」老道人問道。
他只是個祖上有過傳承的半吊子,一身本事基本靠手札自學,他能有現在這個程度,某種意義上已經能算得上天才。
在太平時日,他靠著這身看風水算命的本事,便足以安身立命,但他對真實的捉妖除魔幾乎只通了半竅,還是因為平日裡半白事需要畫符。
「我妹妹撿了一隻蜘蛛。」王家長子深吸一口氣,他回想起那日,臉上是揮之不去的痛恨,「她在大冬天的,撿了一隻白雪一樣的蜘蛛,當時有幾個小孩子在那燒蜘蛛腿玩,她見蜘蛛可憐,便把它帶回了家,還用小蟲子養著……」
若是那日自己不帶著妹妹出門就好了……王家長子的臉上閃過一絲痛恨,若是不出門,那蜘蛛早已死了。
「蜘蛛沒幾日好了大半,然後我妹妹開始跟我說,她在做夢。」男人嘶啞道:「她說,蜘蛛對她講,它要報恩。」
「我說蜘蛛能報什麼恩……」
「我錯了,若是我當時能對她這句話稍微上心一點……」男人痛苦地閉上眼:「我早該踩死那隻蜘蛛的!」
「那之後,蜘蛛就不見了,家裡經常出現凍死的小動物,偶爾還會有凍死的奴僕,我妹妹有時候會讓人把奴僕的屍體用草蓆裹上放到後門,等來年春天再一同安葬。」
「三天前,我去找妹妹,發現她整個人在睡夢中變成了一塊冰雕!她整個人都睡著了躺在一塊冰里!」王家長子嘶吼著,但他不敢出聲,顯得這悲憤尤為壓抑和破碎。
「啪嗒。」
隨著一聲石子掉落的輕響,更大的破碎聲傳來。
灰塵掉了一地,三個人都咳嗽不止。
「所以,我做的有什麼不對呢?」柴房的茅草屋頂忽然被揭開,清冷的月光落在柴房之中每個人的臉上,三個人都抬起頭,看著那站在牆上,於月色下顯得愈發如夢如幻的蜘蛛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