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麼。」一旁的同門洗了把臉,「得盯著各處的防務,又得抽空看咱們師兄師姐的對局,一心好幾用。再者,門派里住了一幫外人,終歸不自在。」
「正是。」邊上的人贊同道,「尤其那北冥,自打進了前六,一個個的尾巴都快翹天上去了,跟沒見過世面似的。」
「他們一派總是自詡家學深厚,老把從前的盛況掛在嘴上,也不瞧瞧如今都中落成什麼模樣了。」同門冷嘲,「人家好不容易在榜單上露露臉,你就讓讓他們吧。」
「哈,說得也是。」
「就是可惜咱們大師姐,平白給人當了墊腳石。怎麼就那麼倒霉,幾百年都遇不到的事兒……」
他正滔滔不絕,對面的人忙朝他使眼色,他知道是為什麼,不在意地沖奚臨的住所努努嘴,「沒見關著燈嗎?睡著呢。」
同門扭頭一看,房中漆黑一片,果真是睡下了。
「天才剛擦黑,他倒歇得早。」
*
北冥位於千里之外的正北方向,最遠且最荒涼,途中很快就沒了同路的門派。
劍宗一行在一座荒山底下落了腳,張開自己帶的秘境,暫作休息。
丹修長老是個半刻也停不了口的嘴碎子,手舞足蹈地從上到下挨個挑刺,噴完了徒弟噴小輩,精力旺盛得好似無處發泄。
周遭的弟子們個個給他念叨得面有菜色,唯白燕行照常心無旁騖地入定。
卻是在這時,他雙目猛地一掀,毫無徵兆地抬袖,將喋喋不休的大長老一掌揮開。
劍宗長老話剛說半截,冷不防挨了他這一記,險些翻滾出二里地,直到撞上山石才停下來,他扶著兩側的斷木氣急敗壞:「好哇,你小子終於露出狐狸尾巴啦,趁月黑風高,想殺我滅口嗎?」
隨著落下的尾音,一道靈氣從天而降,砸在他適才待過的位置,驟然把地面劈出裂痕,老丹修當場就閉了嘴。
是劍氣。
白燕行根本沒工夫搭理他,狀態即刻緊繃戒備起來,仰首望向高處。
冷月之下,朔風之中,一個漆黑的身影懸立於半空。
那裹在脖頸後的玄色大氅被夜風烈烈捲動,襯得來者詭譎如魑魅。
而他的臉上帶著張亦獸亦魔的面具,獠牙猙獰卻儘是白骨骷髏,僅左上角缺了一小塊,露出一隻看不出情緒的眼。
「什……你是什麼人?!」
丹修長老扯著嗓子呵斥,然而無論是外面的還是自家的,顯然沒有一個把他放在眼裡。
白燕行能感覺到對方的目光是定在自己身上的。
來者不善。
只見那面具人垂眸注視著他,伸出手打了個響指,從虛無之間拔出一柄古銅流光的長劍。
劍鋒隱隱蘊著日月渾厚的精粹。
隨後二話沒說,當空衝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