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葉梨想法單純地問:「那咱們不能把這些邪祟統統剷除掉嗎?留著它們在世間害人怎麼行。」
林朔笑了一下,感覺她還是小孩子心性,「水至清則無魚,小姑娘,邪修是殺不盡的。正邪之間偶爾也需要一種平衡,哪一方太過強盛都不是好事,否則當今仙門哪裡會像現在這樣和諧?」
「何況邪祟多為烏合之眾,自己狗咬狗還忙不過來,你去剿殺,指不定叫他們相互抱起團,屆時更適得其反。」
秋葉梨道:「難道就任憑這幫壞人橫行霸道,自生自滅?不管了?」
「當然不是。諸如我瑤光這等地位顯赫的仙山,但凡有頭有臉的邪修組織輕易是不敢招惹的,敢向你們動手的皆是亡命徒。亡命徒可就能隨便殺了。」他說著伸出五指一握拳,目光危險地揚起臉,「你當師兄們每年除夕前下山掛的那些彩,都是怎麼來的?」
小師妹剛消退的紅暈又有捲土重來之勢,她忙遮住兩頰,「有、有身份的邪修是什麼?邪祟也有門派根基麼?」
「算不上,他們不講究傳承和底蘊,內部全靠拳頭說話,誰厲害就聽誰差遣。偶爾能出幾個實力不容小覷的,不過都不長久。像早年的『雍和』,曾一氣吞併了四五個邪修教派,盛極一時,引起過不小的轟動,這幾年似乎也沒聽到什麼大的動靜了。」
一直垂首閉目養神的奚臨,眉心無端皺了一下。
瑤持心卻漫不經心聽著林朔所述,沒來由地起了個念頭,她想,現在的幾大仙門和平共處,那以前,和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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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北之海的孤島,剛至申時初刻,此地的天色卻已經擦黑,遙遠的海天一線閃過紅日最後的光。
劍宗坐落的海島四面環繞著嶙峋山石,白日看是浩瀚絕景,到夜裡就成了詭秘幽暗的怪誕之地,瞧著頗為陰森。
山門處落下一行外出歸來的人,守山弟子朝為首的那個恭敬行禮,他也並不拿腔作勢,倒很謙遜地還了一禮。
餘下的同伴陸續散開,唯有他獨自向主殿拾級而上,是要去給宗主述職的。
連日趕路風塵僕僕,縱然喜潔,他衣袍還是落下些許褶皺。
劍宗門徒里的女弟子並不多,然而知曉他今日會回門派,竟紛紛不約而同地聚在附近,來是來了,都只偷偷地探著頭張望,也不敢真的上前打攪。
夜色下的白燕行形單影隻地走在冗長的台階上。
他側臉堪稱精緻,眉眼清俊蕭疏,過於白皙的面孔和周身霜色的弟子袍一併融成了臨照空山的月色。
小弟們路過的停下叫一句「白師兄」,看上去他在門派之中還算受尊敬,可暗處仍有人影帶著微詞鄙薄道:
「不過是宗主的一條走狗,他有什麼好得意的?也配自稱『師兄』?還真把自己當前輩了。」
旁邊的人提醒:「你小點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