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曾經獨立孤山的劍修,是瑤光山白虎峰的掌峰人,是某個嘴硬心軟小弟子的師父,也是煢煢孑立探索劍道的逆旅客。
大道三千,他這一生永無悔念。
事情發生在眨眼之間,原地里那少年還未及反應,只覺無數鏈條捆得人動彈不得,連身後聽命於自己的群妖也被困在了桎梏當中。
他眼珠迅速觀八方六路,到底是從屍山血海闖出來的術士,臨陣經驗堪稱豐富,立刻就明白懷裡的女人是黃蜂尾後針。
少年怒不可遏,兩手當即要動,就在這時,五指竟不知為何,麻木得失去了知覺。
周身隱有電流淌過。
一直低著頭的瑤持心終於揚起臉,眼底的神情藏在劉海的陰影之下模糊不清。
前夫的雷霆滋味可不好受,送你了,跟他一起相愛相殺吧。
那張傾城斐絕的容顏迎著地平線最後的一線餘輝,唇邊無聲無息地,仿若做了個口型輕輕喚道:
師弟。
她唇角斂去弧度的剎那,像是在迎合她悄無聲息地呼喚,術士背脊後驟起的烈風中鬼魅般閃現出一個人影。
青年半張面孔都擋在了光影后,唯露出的星眸透著森冷的殺意,照夜明兔起鶻落,旋風似的切下了他抱著瑤持心腰背的那隻手,齊腕而斷。
突如其來的刺骨之痛先讓他一驚,繼而才後知後覺地感到劇痛難當,憤怒地大喝了一聲。
雷霆麻痹的時效極短,就算不短,瑤持心現在要躲開也不容易——她還有一隻手跟這野狗釘在一起的,那靈感定位釘為了讓小弟子們能看清,做得非常之大,快有一根指頭的粗細,簡直是把她釘死在了上面。
奚臨不知道她要怎麼辦。
那頭的林朔忙著和霽晴雲對付群妖,見此情形也唯有干著急。
「好你個賤人——」
忽然間,瑤持心抬起她另一隻活動自如的手,朝身後用力一撒。
術士的一個殺招已凝在了掌心,他還有一條胳膊完好,單手結印不在話下。
可就在下一刻,推出去的術法一把抓了個空,手裡捏著的,居然是一粒不知何處撿來的小石子。
遠處用纏絲手換了位置的瑤持心懸在高崖後的半空,笑容明媚如春,甚至帶著點狐狸的狡黠。
記得師弟曾經說過,古時候的鑄器之術還未興起,總算是能給這幫古人一點小小的驚喜了。
她飛快將最後兩道劍氣拍出去,撞上了對方甩來的殺術,堪堪抵消。
即便都這樣了,他還是沒捨得往她臉上打,看來是真的喜歡這眉眼。
慣性推著瑤持心往後一仰。
她石子往後扔時用的是全力,剛好飛擲出懸崖外,此刻腳底下已全然懸空,她流星似的打了個晃,極速往下墜落。
「瑤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