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持心從前總想不通,為什麼白燕行在瑤光山大劫夜裡會對她那樣不滿,那樣嫌惡。
平心而論,縱然劍宗是有所圖而來,他們之間也沒有深仇大恨。
她曾以為白燕行只是單純地好勇慕強,單純地看不起她的懶惰無能,卻沒想過還有這一層不為人知的秘辛。
瑤持心瞬間便覺得十分荒謬。
當初因為他那番近乎冷傲的輕蔑,她重回人世之後,一直在馬不停蹄地修行,每每自夢中驚醒,都會翻身爬起來勤奮用功。
就是為了不再做那個「資質不行,修煉又太差」「除了到凡間糊弄糊弄愚民百姓,博兩聲沒見過世面的驚嘆之外,一點用處也沒有」的大師姐。
白燕行的嘲諷是她從未宣之於口的動力。
她心裡就算憎恨過他無情無義,卑鄙無恥,卻也不得不承認,前夫的確是個天資與努力兼備之人,且不說上個六年的自己,哪怕是現在她也自愧不如。
她鄙夷他的行為,但並不否認他在劍道上的成就,以及他堅守的準則。
瑤持心以為白燕行至少是憧憬巔峰,渴望實力,才走到昔年那個境地。
甚至得知阿蟬當初的悲劇是自己造成的,她還懷疑過是不是也對白燕行做錯過什麼。
沒有想到,沒有想到竟是為了這種理由……
她忽然氣憤極了。
瑤持心此刻再顧不上什麼行跡泄露,打草驚蛇了,把那名白家子弟往旁邊一扔,拉起奚臨就走。
白氏劍堂內。
吸食了修士靈力與血肉的雷霆劍氣無端變得有些暴躁,好像因主人的脾性而本能地在抗拒著什麼。
電光陡然震顫不止。
站在各自方位上護法的白家大能們見狀,紛紛凝神加固陣法,十幾縷靈氣鋪在雷霆的腳下,愣是憑著蠻力壓住了這柄強悍的不世名劍。
眾人的靈力在繁複的符文上流水一樣蓋過去,迫得青霜紫電不得不生硬地回到法陣中心。
白晚亭四肢皆被雷霆中伸出的鏈條束縛著。
而胸口的那道直接刺入了她的心脈,旁人或許瞧不見,可她自己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淺金色的流光順著鎖鏈源源不斷湧向遠處的劍鋒。
白石秋離得最近,餘光發現她呆滯的神情,生平難得和顏悅色地安慰道:「晚亭,別怕,整個儀式不會持續很久的。」
「還記得爹爹之前同你說的話麼?」
「記得。」
她遙望著那柄浩瀚的雷霆,「□□殞滅並非死亡,我會與白家同在。」
「你記得便好。」他語重心長,「祭劍乃我白氏秘術,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不要認為自己是『死』了,你只是換了一具軀殼,換了一種形式活在這世上。」
她聽話地應聲:「我知道,爹爹。」
白石秋嘆一口氣,「你靈根天殘,哪怕從早練到晚不休息,辛苦一輩子,至多只能到築基。修行一道如登九霄,誰也說不清凌絕頂以上是否還有通天徹地的境界。」
「你不是最喜歡你哥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