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他仍舊認為這塊骨頭會危害瑤光大陣是件十分荒謬的事,但又冥冥中感覺到瑤持心或許確有她的打算。
林大公子站在仙市主殿上方的結界外,露出一個好似給貓狗鏟屎的嫌棄表情,抹開了他的清角琴,連著朝烏骨打出幾道鋒利的琴音。
禁制將包裹於其間的法器護得滴水不漏。
哪怕是當世將劍法兩道融會貫通的林家公子竟也奈何不得。
他一邊撥弦一邊像個煩躁的老夫子:「這東西,到底,誰弄出來!的!」
凶獸殺了就殺了,非得析塊骨頭幹什麼?碰又碰不到,用也用不著,不是沒事找事嗎!
林朔對著結界一通施為,眼花繚亂的劍氣彈得底下的仙市店家們紛紛仰頭張望,很快就從艷陽高照迎來了暮色四合。
他家教嚴格,入夜之後輕易不在外逗留,前腳剛走,後腳披一身寬鬆黑袍的殷岸大蝙蝠般簌簌地在烏骨前落下。
他半臂套著新做的法器,瞧不出什麼路數,只模樣十分唬人,生得張牙舞爪,凶神惡煞。
大長老不似年輕人們試探得小心翼翼,他把手直接探入結界內,動作舉重若輕得宛如向梢頭折一片樹葉。
那玄甲似的手套甫一接觸禁制,當場被黑火感知,「滋」的一聲自燃起來。
這剛煉出來的護腕便付之一炬了。
殷岸身形紋絲不動,只收回自己的手,黑漆漆的兜帽低下來,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正在灼燒的法器。
「我早說不行的。」
焱朝風從虛無里現身而出。
「否則也不會在此處擱置那麼久。」
「怎麼樣?」她抬了抬下巴示意,「有什麼想法嗎?」
殷岸沒搭理她,一擺手滅掉火焰,兀自揣著兩袖不緊不慢地回去了。
瑤持心昏睡的這小半日,外面竟也不平靜,仙市就這麼大點地方,一點風吹草動半天就傳遍了,何況是關於她的。
白氏梅花塢經歷了自家少爺輸給外門弟子的醜事,兼之叫人砸了場子,一直在夾著尾巴做人,有熱鬧都不敢隨便亂湊,生怕聽到關於自己家裡的笑話。
只見仙市過了閉市之日許久,秘境卻未曾撤走,好像隱有內情,又不知是什麼內情。
白晚亭從街上回來,把來龍去脈告訴了兄長。
「持心忽然卯足了勁要取仙市主殿上的法器,瑤光至今還沒離開,應該就是為的這個。」
「聽說他們上上下下想盡了辦法,大長老都出動了,她還受了傷,鬧得沸沸揚揚。」
正入定的白燕行睜開眼,「仙市主殿上的法器……那塊上古遺骸?」
「大概是吧,哥哥,你有主意嗎?」
白燕行不便在白日出門,他兀自在房中等至深夜,才和白晚亭來到窮奇的禁制前。
彼時的仙市萬籟俱寂,雷霆劍縈繞的電光格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