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終於大聲反駁:「那是他自己跑出去的!我又不能拴著他!」
他辯白道:「派去保障他安全的都是雍和頂尖的高手,他用人家給的符咒聲東擊西,用人家給的法器撥開結界,我能有什麼辦法?阿南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你以為我好受嗎?」
「對他下手的人是沖你來的。」青年冷眼道,「如果不是因為你,他壓根不會讓人盯上!」
明夷:「如果不是我,你們仨早在八十年前就被古都的邪祟吃得連骨頭也不剩了!」
兩個人火氣都大,吵得互不相讓,就這麼各自僵持著怒視對方。
明夷此刻受契約反噬,身體狀況不言而喻,說這麼幾句話周身的筋脈皆在隱隱作痛。
他率先緩下脾氣來,認真思考了前因後果,心平氣和說:「對方應該是打聽到最近雍和在忙婚宴的事,才找小南下的手。未必只是沖我,也有可能沖你。」
「那幫人在暗,我們在明,不要中他們的計。」
奚跟著漸漸平復了情緒,沉默地低頭垂在桌上。
「放心,小南這筆帳,不會輕易就這麼過去,我遲早要跟他們好好算一算。」
下葬那日,榮獨自在墳前站了兩天兩夜沒有動彈,後半夜的雨傾盆而落,她只把傘放在墓碑上,從頭到腳淋得濕透。
將弟弟的肉身埋下之後,小榮就像變了一個人。
不愛說話也不愛笑了,成日只窩在院中修煉,要麼便是坐在月光下發呆,偶爾出門一趟,也是去詢問城主帶回的消息。
三人所住的大院子從此靜悄悄的。
沒有雞飛狗跳,也沒有熱茶湯水,裡面的氛圍與氣場讓一切生靈都不敢接近,死寂得落針可聞。
不知為什麼,那群人的行蹤格外難查,出了事以後便突然銷聲匿跡,宛如人間蒸發,再沒有傳出一點動靜,縱使明夷動用了整個黑市的人脈,也未能打聽到任何線索。
顯然,阿南的「眼睛」並沒流入市場。
他想盡了辦法,一無所獲。
一年,兩年,三年……
養著的第十條老狗也壽終正寢了,小榮將它埋在了阿南的墳墓旁。
但小狗一了百了,人還生不如死地活著。
傻弟弟有點小聰明卻不多,會追在背後沒完沒了地叫姐姐,會吃她做得很難吃的菜,再不合口味也要夸一句好吃。
自從離開了破廟,有了大哥護著,他平時看上去好像很沒心沒肺。
小榮卻知道,阿南其實對當初「獵人」圍剿岐山村的事記憶猶新,害怕暗無天日的地底下,畏懼見不到光的世界,和逼仄狹小的空間。
他真的還是個孩子。
那麼膽小又那麼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