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瑤持心疑惑地皺起眉。
因為心跳聲過於沉悶,一開始她只當是四周開闊故而出現回音,此刻卻猛然意識到,這不是回聲,是有兩個節奏步調近乎一致的心跳。
就在想通的這當下,她莫名其妙地頭皮一麻。
而與此同時,瑤光山的小院內。
安靜高大的喬木突然無風自動,剛初綻嫩芽的青枝迅速搖曳了一下,緊接著,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投射在回廊前,和半邊樹影相融合。
來者先在窗邊站了片刻,確定裡面的人已熟睡,才緩緩走上台階。
寬大的陰影輪廓模糊地映在門扉之上,沒有任何停頓便整個橫穿了過去。
讓月光拉長的影子一路不假思索地摸到屋主人就寢的雕花大床旁,顯然對室內的構造十分熟悉。
床上的姑娘正側著身面朝支摘窗的方向,精緻的眉眼籠在朦朧的夜色中,不帶一點攻擊性。
或許是知道回家了,她睡相尤其放鬆,連靈感都處在休眠懈怠的狀態。
那人神色複雜地靜靜端詳了一陣,旋即翻手抬掌,懸在其心口上方。
猛一用勁。
一個雄渾強橫的法陣在掌心成形。
據說越精妙的陣法結構越纖細小巧,能於手指間撥開的符文,必然是當世最頂尖的術式。
在這一時片晌之間,屋中涌動的氣流都變得緊張起來,格架上的各色擺件顫抖著輕輕打起了冷戰。
分明動靜不大,卻處處透著令人膽寒的威壓,連窗前的幾盆草木也在無形的壓迫下瑟瑟發抖。
來者施術的手背青筋驟凸,足以撕碎天地的修為倏地在房間裡高漲,一切如箭在弦,繃得蓄勢待發。
滿室的瓷瓶們抖如篩糠,下一刻便要原地自爆。
誰知那股澎湃的靈力並未能噴薄而出,反而慢慢地消退了下去。
短短片刻,周遭的氣場已恢復如初。
月色依舊祥和安寧。
半遮住華光的一團流雲挪開之後,清輝透過窗直直落在床前那個矮胖的身形上。
瑤光明垂著視線,雙眸晦暗不明地注視著瑤持心,繼而他別過眼,一拂袖,化作青煙再度穿牆離開。
就在瑤光掌門乘風消失後不久,小院的背陰處,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從繁盛的草木間緩步而出。
奚臨眉心微顰地望著瑤光明離去的方向。
他夜裡不怎麼睡覺,都是打坐入定到天亮,替師姐守夜不過是順便的事,畢竟在仙山上不大可能會有什麼危險。
今夜撞上這一幕純屬是個意外。
他想到方才目睹的瑤光明的舉動,臉上不免多出幾分凝重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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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持心不知自己的意識是幾時渾濁的,等她從睡夢裡醒來,屋外的天光已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