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持心看得再清楚不過,她卻不著急,忽然對著碎片席地而坐,語氣頗為鬆快地跟它嘮嗑:
「咱們倆聊聊天吧。」
反正回不去,她又救不了岐山部,事情無端變得松泛起來。
有大把的時間慢慢浪費。
「怎麼說也是兩百年相依相伴的情誼,不論是不是朋友,在我體內住那麼久,吃我的喝我的,我也沒向你討過租金不是?」
「……」
神石約莫不打算搭理她,瑤持心見狀便自發往下說道,當真和它聊上了:「你那時為什麼會選我?」
大概知道它不會回答,她率先打斷:「啊,我猜猜看……」
「據老爹所言,昔日邪修走火入魔屠殺百姓,導致周遭死傷慘重。附近應該是一個活著的生靈也沒有,走獸、凡人無一倖免,就只有我,和我爹。」
「他要封印你,你肯定不會跑去自投羅網,如若選擇死物,像兵器、法寶之類,又沒長腳不能跑,毀壞更沒有顧慮,所以挑了我來紮根對不對?」
「……」
瑤持心自說自話一點不尷尬,轉而托著臉充滿求知欲:「你逃脫在外幾千年,都是怎麼過來的?」
「靠不停地換『住所』,一蹦一跳地活到今天嗎?」
它既是能把自己嵌在一柄刀劍上,那同理萬事萬物沒有不可去之處。
她若有所思般琢磨:「我想,這麼長的年歲之間,你一定在許多東西上待過了?——無論死物還是活物,金銀器皿,飛禽走獸,與活人共生想必也不是第一回 。」
「不過。」
大師姐吊胃口般起了個頭,刻意頓了頓,語焉不詳地壓下眼角,「我相信,那些人大部分……嗯,不對。」
她腔調別有深意上揚:「肯定全部,都是凡人吧?」
不知為何,碎片光滑的表面上隱約流過一縷意味不明的光。
瑤光山祖訓代代相傳,它要是寄生在修士身體裡,各大門派來往密切,難保不會被歷代掌門發覺,這不是一個穩妥的棲身之地,相當危險。
如果自己是神石,也會選擇離仙門越遠越好。
不到萬不得已,絕不鋌而走險。
而且凡人相較之下更為遲鈍,哪怕受神力影響力大無窮,長壽百歲,也不會聯想到是自己心脈附近多出個什麼東西。
凡夫俗子不通法術,沒有手段探查到它的存在。
所以瑤持心順理成章地推導出一個猜想:「我是你唯一紮根過的玄門修士,對吧?」
準確地來說她也是普通人,只不過被老爹強行灌出了修為與境界。
戳在她眼前的晶石看似一如既往地守口如瓶,可有那麼一瞬,瑤持心居然從這麼個冷硬的物件上瞧出了一絲緊張。
她已經意識到自己快猜對了。
「之前我就隱隱覺得奇怪。」
「你這麼神通廣大,天不怕地不怕,為什麼非得說那樣多的話來『哄』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