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像是想起什麼,他還是停下腳步看向身後的連闕。
連闕轉向走廊的另一邊,那裡光芒大盛,他抬步向著那邊走去:「走吧。」
第一夢很想問,這裡是哪裡,賀同舟去了哪,走廊另一邊盡頭的房間又是什麼。
但他什麼都沒有問,只最後看了一眼那扇虛掩的門,跟在連闕身後一同走向走廊的另一邊。
……
學院的風如同凜冽的刀刃。
長身而立的人站在高樓之上,身上的傷口在風中逐漸癒合,周遭儘是斷壁殘垣顯然剛剛經過一場惡戰。如今傷口與身上的衣料盡數恢復,仿佛剛剛的爭鬥沒有對他造成分毫損傷。
但他的身上,腳下和每一次踏足的樓體之上都遍布血跡。
無一不透露著這場爭鬥是多麼的驚心動魄。
他的面上沾染了血污,讓原本淡漠的臉上多出了一絲妖冶肅殺的詭異。
他靜靜站在風中,學院的角落,每一雙驚恐的目光都牢牢定在他的身上。
突然,他的手迅速探向虛空——
在空間的扭曲中,血液順著他的指尖滑落,痛苦掙扎的人影也漸漸顯形。
顯形的人滿身傷痕,正是本該在觀賽區的荷官。原本的觀賽區如今一片狼藉,堅不可摧的屏障被震碎,無數機械兵橫七豎八躺在地上,機械的斷肢殘體上閃爍著破損的電光。
「景斯言」的手竟是徑直自荷官的身體穿過。
「是他救了我,將我帶在身邊為我療傷。可在知道他就是異化源時,我還是……因為我,裁決院才找到了他的藏身之處。」
荷官手臂上那一串黑色的數字隨著他氣息的消散一點點倒流,那隻穿透了他身體的手臂上,白色的數字隨之疊加增長。
「他一定後悔救了我吧。」
荷官閉上雙眼低喃:
「我總是忍不住一遍一遍地想,如果我是他,我又能如何呢?可我不是他……只有他死了,這場鼠類異化的蔓延才能得到控制。所以即便重來多少次,我都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
「景斯言」眼中有一瞬的空茫。
他的目光所及之處,卻見連闕與第一夢不知何時站在相鄰樓宇的天台之上。
「人啊,就是這樣……」
荷官的聲音斷斷續續:「無法非黑即白,做不到純粹的善和極致的惡……就永遠只能困在泥沼……」
他的聲音消散在風中,滑落的身體重重落在地上,夢境也隨著他的聲音如砂礫般一點點被風吹散。
「景斯言」的手臂被鮮血染紅,顯得那一串4013的白色數字越加觸目驚心。
他的視線落在連闕身上,神色莫辨。
晏知微來到連闕身側,見他無事方鬆了口氣,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另一側高樓上的人,他的目光變得戲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