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衍這是頭一回來祁南的酒吧,按之前裴琛發過來的門牌找過去,遠遠看到一個黑色招牌,沒有名字,只有兩個白色大字:酒吧。
目測還是十分莊重的厚底黑體。
個性十足。
陳寄手機響了兩聲,科室主任打來的電話,他站在門口接,這種工作電話一說起來沒完沒了,姜清衍沒等他,先進去找祁南。
一層厚重的彩色玻璃門,推開裡面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燈光變幻出無數彩色的光斑,音樂聲勁爆,人影攢動,生意好得讓人難以想像。
姜清衍覺得自己說要過來「照顧一下生意」這種事似乎是很沒有必要。
祁南平常不每天過來,今天是特地在這兒等姜清衍的,看到他從門外進來,立刻起身走了過去。
「姜醫生。」祁南招呼一聲,往他身後看了兩眼:「怎麼一個人?你那位朋友呢?」
裡面太吵鬧,姜清衍指了指門外,大聲回答:「在接電話。」
祁南點了點頭,伸手勾住他的肩,兩人身高差不多,都很帥,從人群里穿過很惹眼,有幾桌人不約而同地看了過來。
祁南給他們預留了靠角落的卡座,相對清淨點,坐在姜清衍對面。
酒吧里溫度高,姜清衍脫了外套,看向舞池的方向:「你這兒太火爆了。我還說照顧你的生意。」
祁南頭一回聽說自己的生意需要別人照顧,也笑了:「這就是裴琛給我打電話讓我預留個位置給你,不然你現在肯定得排兩個小時隊。」
服務生端著托盤過來,祁南接過,放了一杯在旁邊,另一杯擱在姜清衍面前:「裴琛說你最近病了,讓我別給你酒喝。」
他說完手肘搭在桌面上,臉上帶著明顯的笑容:「我覺得裴琛對你怎麼比對裴朵朵還細心呢。」
他對游卿會更細心,姜清衍不知道怎麼又想到了裴琛伸手將男人拽向地面的樣子。緊皺著眉,出手果斷有力,那個時候的裴琛特別爺們兒,是為了游卿。
酒吧的面積不算小,上下兩層,再加上昏暗的燈光和超高人氣,一進來精準地找到人的可能性幾乎為零,然而陳寄進門後仍然在這樣的環境中捕捉到了姜清衍的身影。
不是靠姜清衍,而是靠坐在他對面的那位。
分開兩年,陳寄的手機已經換了一個,當初換的時候除了把原來的電話號碼複製過來之外,唯一跟著複製過來的只有一張照片——微風吹動臥室的窗簾,掀開一個小角,旁邊的雙人床上躺著的年輕男人,閉著眼,睡顏乖巧。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通通被隔絕在了耳膜之外,陳寄甚至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噗通噗通,和當初第一次見到祁南的時候是一樣的頻率。
桌上的杯子裡是飲料,沒有度數,最上面點綴著一片雪梨——在祁南的監督下為咳嗽患者特調的,只此一份。
姜清衍低頭含著吸管,涼滋滋的液體滑進口腔,其實是很舒服的,他只覺得酸澀。
「怎麼樣?這可是看在裴……」祁南的話只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目光一抬,愣愣地看向姜清衍的身後。
姜清衍今晚確實不在狀態,幾秒鐘以後才後知後覺地扭過頭,祁南幾乎是同時站起身,轉身逃似的往後面的倉庫走,陳寄隨手把外套扔在姜清衍對面的沙發上,拔腿追了上去。
倉庫里放著都是酒,溫度很低,可陳寄站在外側,堵住了出口,祁南退無可退,順手拉開倉庫門,下一秒,門把手被人一把拉住,身後緊跟著的人擠了進來。
陳寄完全不給祁南任何反抗的機會,直接將祁南抵在牆邊,祁南推他,然而紋絲不動。
「你幹什麼!」祁南一拳錘他身上:「放開我!」
祁南下手重,陳寄被他打得皺了皺眉,仍沒有放手的意思,乾脆抓住他的手腕控制住他。
「別亂動。」陳寄低聲說。
祁南瞪著他,眼睛紅了又不自知,也壓低了聲音,吼道:「你回來幹什麼!」
「兩年前的答案,我來要了。」陳寄說完,不由分說地低下頭,用力含住祁南的唇。
祁南掙扎著往旁邊躲,可熟悉的氣息包裹住他,讓他以一個十足被動的姿勢承受陳寄的吻,這樣的感覺陌生又熟悉,祁南的嘴唇發著抖,被摟在溫暖的懷抱里。
酒吧不缺尋求刺激的人,也不缺獨自買醉的人,姜清衍這兩者都不是,本來是想陪陳寄過來熱鬧熱鬧也算是接風,誰知道他跟著祁南一走就是半個小時完全沒有回來的意思。
這兩人之間的狀態太過曖昧,只可惜姜清衍現在自身難保,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猜別人的經歷。面前的飲料喝了大半,這裡面的溫度實在太高了,昨晚又值班沒睡,姜清衍覺得頭疼,大腦一片混沌,腦子裡千絲萬縷的想法連不成線,亂七八糟地攪成一團。
他盯著面前的圓桌出神,覺得裴琛的模樣在腦海里揮之不去,他在飯店裡的舉動就像一部循環播放的動作片,還有他抬眼看過來的瞬間收斂起的戾氣,眼睛裡帶著一絲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