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才…沒什麼癮。」本來不想解釋,但不知怎麼的,面對他,又好像不得不說。
「是因為我?」倪圖鈞勉強抬起頭看他,視線逐漸對焦上他的臉,不可思議地伸起手,想去觸碰他的臉頰,「你怎麼……哭了?也是因為我?」
滾燙的指尖幾乎要碰到已經冰涼的淚,年方傑向後一讓躲了過去。
「……不關你事。」他不願承認,可聲音已經出賣了他。
腰間突然被勒緊,力道大得讓他咳了一聲。
「咳,你幹嘛?放開啊!」
「今天別走了…」倪圖鈞的語氣幾近哀求,「留下……」
年方傑掙扎著想推開他,就在他差不多掙脫,正要徹底擺脫倪圖鈞的時候,忽然被一句話按下暫停鍵:
「我後悔了。」
他的動作戛然而止,倪圖鈞小心翼翼地又把額頭重新貼回他的胸口。
「我後悔了……那天說了這麼多違心的話刺傷你……更後悔沒能拼上性命攔住你……」
被他額頭抵住的地方有力的搏動著。
「傻瓜……」年方傑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小傑……我想你…太想了……」
他忽然停下來,喘著氣,過了好久才喘勻。
「終於說出來了。」他的聲音抖得厲害,不知是笑還是哭,「不喝酒,怎麼就開不了口。」
年方傑去捧他的臉,他卻怎麼都不願意抬起來。
「你夠了!我這毛衣不扎臉嗎?」他費了好大勁才把醉鬼的臉掰起來。
第80章 留
倪圖鈞的臉很燙, 從他的眼睛裡卻還在流出比臉更滾燙的液體。
「留下……可以嗎?就…這一次。」他斷斷續續地說。
過去的幾個月,年方傑一直幻想,幻想著倪圖鈞能帶著這樣的表情, 再次出現在他公寓門口,把他揉進懷裡,狠狠地吻他, 抱他,求他留下別走, 哪裡都別去。
可現在,當這個曾經的理性機器真的變成了他想像中的樣子,他忽然生出罪惡感來。他是想改變他, 可不想毀了他。
「醉鬼說的話我不會當真的,」年方傑看著他殷紅的眼角說, 同樣的液體也從他臉頰划過,「但我陪你到睡著, 只此一次。」
他沒反對,只是拉著年方傑的手, 重新躺下來。
和年方傑想像中不同的, 是就算倪圖鈞的眼睛裡寫滿了渴望, 他也沒撲過來。他只是小心地牽著他的手, 就這麼憋著, 等著,一步也不敢往前。
他說自己一直是個膽小的人,面對自己的欲望時, 的確更是如此。
年方傑想給拿毛巾來給他擦擦臉,倪圖鈞卻不放手,他只能陪著, 脫的只剩一件白t,躺進磨毛棉布罩著的羽絨被裡。
他躺上自己的枕頭的那一刻,眼淚就又流了出來,溫暖的松木香包裹著他身體的每一處,近在咫尺的倪圖鈞還帶著酒氣,可被子裡更明顯的,是他的氣味,那種熟悉到讓人下一秒就想撲過去的氣味。
倪圖鈞貼過來,他小心翼翼地在年方傑腰間圈攏雙手,好像稍微大力一點,年方傑就會像水霧一般消失。
「你怎麼又哭了?」耳畔傳來那個熟悉的聲音,倪圖鈞貼著他的臉,聲音啞啞的。
「你不也是。」年方傑哽著嗓子,身上抖著,也不知道是冷還是哭。
幾聲輕笑伴著未散盡的酒氣,落在他鎖骨上。
「明天隱形眼鏡又戴不上了。」倪圖鈞像是自言自語。
那副框架眼鏡早就像常駐嘉賓一樣出現在他床頭,直到今天年方傑才明白,曾經不喜歡眼鏡的倪圖鈞為什麼改變了喜好。
「傻瓜,傻瓜……」年方傑控制不住地罵了兩句,把臉頰緊緊貼在他額頭上,貼到臉都變形。
「我…可以親你嗎?」倪圖鈞低聲問,灼熱的唇瓣已經擦到了年方傑臉上。
沒人說過原諒。
但也沒人說過分手。
「問什麼問啊,醉的不是你嗎?」年方傑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向自己。
從上一次到現在過了多久了?兩個月,三個月?如果問倪圖鈞他可能能說出確切的天數來。
可是年方傑現在沒空問,他的世界普通在海上顛簸,巨浪正搖曳著他,讓他暈眩。
就把它當成一個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