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話,他不活著我就要死了!」
外境的。
孟惘垂著眼睫, 隨謝惟在一較為空曠的地方站定,不一會風喬兒他們也擠開人群來到了此處。
人群低低的喧鬧聲在五境仙尊於台上入座時堪堪平息,葉瀾院的人各自站在台周的陣眼處,靈力相連結成一道牢固的結界罩住了整個懲戒台。
隨後他們便見兩位符修將一個披頭散髮渾身血污的男人押了上來。
男人上台時沒站穩被絆了一下,身體前傾時隱隱自額前碎發下露出了一張蒼白冷俊的面容,纖長的睫掩住瞳眸,襯得他臉上和頸側的鮮血更加紅艷。
孟惘半闔著眼皮微微睨了一眼,意味深長地抬了抬唇角。
確實有點東西,從氣勢上就能看出來——
沒有一絲人氣,完全像個行動靈活的機器,身上沒有一處好肉了,看臉還跟沒事兒人一樣。
這種程度的兵奴於傀修來講應該已算極品,只是不知葉瀾院當初是用何手段將其拿下。
他一手摟住謝惟的腰,將下巴放在他的肩上,偏頭湊到他耳邊一語雙關道——
「師兄……他好可憐,那麼慘,主子也不去救他。」
這周圍都是同境修士,早就習慣也清楚二人的相處模式,況且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孟惘在撒嬌,因此沒人多想。
謝惟頓了頓,像往日一般摸摸他的頭,「兵奴都是這樣的,你覺得他可憐,但他自己感覺不到,也不會傷心。」
有什麼東西自腦中一閃而過,孟惘突然想到了自己中封骨術的那七百多年。
和兵奴有什麼區別。
他輕笑一聲,乖乖趴在謝惟肩頭,不說話了。
在他的記憶里,他只受過謝惟一人的恩澤。
百里一族根本談不上感情,與他血緣上最親近的兩個人,百里繹和百里夏蘭,皆是傷他至深。
可他也知道,如果當年兩界大戰時沒有封骨術加身流放人界,以他那日益增長的魔息和身體,在百里繹自爆不久就會被修真界搜羅出來,然後殺之以絕後患。
百里繹是想讓他活。
而從百里夏蘭的角度想想,她一個先天肺疾纏身之人,吊著一口氣撐了數百年,就為了守住百里繹留下的魔界基業,就為了故人輝煌輕狂過的從前。
她也只是想找一個在她死後有能力接管魔界的繼承人。
而他呢,魔界有族人親人,修真界有同門,夾處在這二者之間,一念死生,舉步維艱,兩世亦是痛苦不堪。
沒有一個人是好受的。
那兩個符修將兵奴綁到懸寧架上,五位仙尊在台上與葉瀾院其他幾人商議著,孟惘則抱著謝惟,用臉頰和鼻尖蹭蹭他的脖頸和下頷,時不時往台上看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