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眯起眼睛,給謝惟傳音道——
「師兄,江子波有同你提到過那位管家麼?」
「不曾。」
……
孟惘手肘撐著扶手,打量著對面牆上那幾幅字畫,又回想進府後所見之人和物的風格特色,頓時心下明了他們家到底做何生意。
文人七雅事,琴棋書畫詩酒花,他們家做的買賣,直接與宮中權貴、皇帝及其近身文侍相交接,對標人界最高階層。
這個鎮子也確實離皇城很近,占地面積大,卻是難得的清雅之地。
「他之前不是那樣的,他從小懂事,學什麼都好,氣質比皇宮培養出來的學子還好,這些書畫都是他十歲時親手所作……」
陳家家主滿頭白髮,用手揉著太陽穴,眉頭緊皺,雖然身子骨還硬朗,容貌卻盡顯蒼老之態。
「你說他白天不歸家只在夜裡帶男人回來,但為什麼不派人跟著他?為什麼不遣人將那個男人轟出府中?」孟惘問道。
「老夫也想啊……可是派出的人每次都會跟丟,他帶來的人我又怎麼好趕出去,他娘走了,他喜歡什麼我只能由著……」
「我怕逼急了他以後過夜也在外面過。」
派出的人總是跟丟?
府中下人那麼多,怎麼可能跟不住一個凡人。
且之前不問風月的翩翩公子,現在易怒疏冷、夜夜放浪……
這陳公子身上的問題倒真是不小。
「他知道你請我們來麼?」一言未發的謝惟終於開口道。
「知道,我同他講過,他也沒說什麼。」
「你告訴他我們要來之後,他有沒有異樣減輕或正常幾天?」
孟惘靜靜地聽著,知道謝惟這是在估計邪祟的實力和行事作風。
陳公子的異常程度已經可以確定是受邪祟的干擾和控制了,要麼是邪祟上身,要麼是身邊有邪物,問題根源一定出現在他莫名奇妙失蹤一事上,以及……他失蹤的那半年,到底經歷了什麼。
「……沒有,他回來後一直都是那種狀態。」陳家家主思考片刻,緩緩搖了搖頭。
如此看來那邪祟確實膽大,敢在修士眼皮子底下動手,實力必然不低。
不過想來也是,當年能瞞過江子波和段凌楓兩位仙尊座下關門弟子,讓二人調查不到陳家公子的一點線索,怕也與這邪祟脫不開干係。
「小兒陳初筠,今年才二十有三,求仙尊務必……務必讓小兒恢復成原來模樣……」
他說著便站起身來,顫顫巍巍地要對著他們跪下去。
孟惘無措地坐板正了身子,正不知該坐該站還是該跪,幸好謝惟在此時站起身來上前虛扶住他的肩——
「陳家主大可不必,我們不過是拿錢辦事。」
「況且我師弟年紀還小,」謝惟收回手,音色平淡,「我怕你折了他的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