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牧聞輕佻的笑起來:「要是我再犯罪進來,您願不願意多關照一下我?」
這個有點難度。
三年之後藺言都不知道自己在哪打工呢。
抬手抹了一下牧聞嘴邊乾涸的血,悉悉索索的掉下細密的暗紅色碎末,藺言反問道:「要是你出獄之後在外面遇上我,會對我行兇嗎?」
牧聞拉下藺言的手,用自己的袖子給他擦手,笑眯眯的說:「那可不好說,長官,我還沒對你行兇過呢,挺想試一下。」
「要是成功了,再進桑德拉也能和老犯人們吹幾句。」
布料在掌心一下下揉過去,藺言看不清牧聞的表情,也看不清自己的手,他緩緩塌下肩,水紅色的唇吐出一口熱氣,「怎麼這次不騙我了?」
牧聞一怔。
「長官?」
藍瞳在暗色中依然醒目,藺言輕描淡寫的提起了牧聞和他認識以來的種種謊言,挖礦時假裝受傷、丟失的藥劑瓶、故意激怒克里斯曼——
所有人都知道牧聞不是個好東西,但每次受到質疑,他都會用信誓旦旦的用「天無二日,人無二主」表忠心。
牧聞是個滿嘴謊言的騙子,這一點毋庸置疑。
他頭一次在藺言面前承認自己懷揣的惡意。
少年傾身,半張臉壓在被子上,臉上憋氣的緋紅色像是粗糙的棉布磨出來的,頸側的皮膚薄的透出青色。
晃眼的各色在這張漂亮的面孔上聚集,卻因為礙事的被子而不甚清晰。
他半睜著眼看牧聞,聲音輕而緩:「我還以為,這一次你也要對我撒謊呢。」
第32章
桑德拉都是爛人, 這話並不是誇大其詞,就算是獄警,大多也有在低等星討生活的經歷,手上或多或少沾過人命。
藺言剛來的時候, 牧聞將他定義為待宰的羔羊, 後來, 他們說他是食肉羊, 長了一雙可以頂破狼腹的角, 再後來,他們不敢評價藺言了。
哪怕藺言沒有親手殺過一個人, 桑德拉的犯人們也自動為他扣上了血腥的帽子。
牧聞有些想笑, 但他的表情本就是笑著的, 如今再牽動唇角, 反倒不倫不類了起來。
「長官,您早不說晚不說,偏偏現在戳破我, 」牧聞捂住發痛的腹部, 刻意的露出可憐的神態:「老大給我的這一腳不疼,您的話才傷人。」
慣會花言巧語的男人哪怕裝可憐時眼睛也牢牢的鎖定在藺言的臉上,試圖從每一個細微的表情中挖掘出藺言現在的所思所想。
但他什麼也看不清。
藺言半睜半閉著眸子,聞言伸手摸向牧聞的肚子, 掌心隔著囚服覆蓋上去的瞬間, 牧聞直接打了個抖。
驚愕的眼珠「唰」的占據大量的空間,將眼白都擠到了角落裡, 牧聞身體後仰,卻撞上了牆壁,只能壁虎一樣死死的貼著牆。
我草草草!
等一下, 這對嗎?
牧聞發出一聲「赫」的氣音,這個姿勢反倒讓他受傷的部位更加顯露無疑。
藺言收回手,輕輕笑起來,「你反應好大啊。」
這個反應才正常吧?
你去摸克里斯曼的肚子看克里斯曼什麼反應!
牧聞一時間說不出話,靈活的舌頭黏在了上顎,只能用眼神傳遞慌亂的情緒。
老實說,藺言看不懂。
他試探性的晃了晃右手:「再摸一下?」
「不行!」牧聞陡然拔高了聲調,下一秒又低了下去,「長官,這不好吧,你是獄警,我是罪犯…我們、我們過不了政審。」
啊?
藺言疑惑的抿唇,「我就摸一下而已。」
牧聞怎麼能把這麼純潔的關係說的那麼曖昧。
「長官,做人不能這樣,」罪行累累的罪犯滿臉正直的對藺言說:「路邊看到流浪狗,摸一下餵一下,你只是順手,狗可是會惦記你一輩子的。」
【夏娃:他承認自己是狗了。】
藺言「啊」了一聲,手指在半空中蜷曲了一下,「那怎麼辦,我已經摸過你了。」
話落,少年又苦惱的垂下眼,「而且,我還摸過程北的頭,克里斯曼的手,里德的臉,褚沙的肩……」
報菜名似的,一連串罪行或輕或重的犯人從藺言的嘴裡蹦了出來,從S區到B區應有盡有,牧聞見過的沒見過的都齊了。
他或許是在切實的感到苦惱,但牧聞聽著只覺得藺言在養蠱。
「長官,您弄錯了。」
牧聞從牆上把自己拔了下來,重新靠近藺言,「一隻狗叫流浪狗,一群狗聚在一起,叫惡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