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言奇怪的「嗯」了聲,「你還是不能說話嗎?」
斜了眼壓在肩頭的手,少年不舒服的動了動,「我還以為你克服了藥效呢。」
當他試著坐起身,封荊的臉就瞬間拉近了,藺言「呀」了一聲,抬起一隻手擋在自己的臉前。
呼吸越過指縫落到封荊的臉上,藺言毫無所覺,嘴裡小聲的嘟囔著:「嚇我一跳,你要是變異到可以免疫藥物的程度,今天要被放生的就是我了。」
如果可以,藺言申請被放生到沙漠。
他不會游泳,也不想下海。
封荊聽不懂。
他什麼時候會變異了?
男人一瞬間的發狠毫無意義,藺言輕而易舉的將他推開,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身濕潤的沙子黏在外套上,沒辦法,藺言只能先將外套脫了。
這一刻,封荊終於看到藺言脖頸處的細鏈,那比蛇尾還細的項鍊勾在他的頸上,青色的血管藏在下方,脆弱的能一手摺斷。
銀鏈一直垂到胸口,尾端是一個十字星形狀的吊墜。
被推開的封荊只能無力的仰躺在地上,藺言苦惱的鼓起一邊臉,他拉開封荊的手,手指輕輕撫過男人的腹部。
血淋淋的衣服黏在傷口處,藺言一摸就沾了一手血。
被封荊突然暴起嚇得連退兩米的嚴安緩緩走了過來,一步比一步輕,「實習生,你先送他回小黑屋,放生的事我自己來就行。」
藺言仰起臉,壓在封荊傷口處的手微微用力,「不送去醫務室嗎?」
「不用,他命硬的很。」
嚴安了解自己設定的機械人,繼續道:「送去醫務室也沒用,機械人只會讓他準備等死或者自力更生。」
以封荊現在動都動不了的架勢,自力更生顯然沒可能。
藺言遲疑了一下,封荊就這麼死了的話,明秋陽的單子是不是白接了?
一手拎著自己的外套,一手將封荊的上半身拉起來,藺言呼出一口氣,只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更加濃了,他垂眸掃了眼,封荊腹部的傷口撕裂,血流一股腦的湧出了出來。
「嘰!嘰嘰嘰!」
籠子裡的異獸突然瘋狂的撞擊細細的欄杆,嘴裡發出了尖細的叫聲,圓滾滾的雙眼變成了杏仁狀。
「嘰!!」
尖銳的音色刺得人耳膜生疼,藺言難受的偏過臉,「它怎麼了?」
嚴安也想知道,他從來沒見這隻異獸反應這麼大過。
「嘩!」
海面上突然掀起一陣巨浪,兩隻青舌海獸浮了上來,豎瞳幽幽的盯著岸邊的三人,它們頭連著尾緩緩轉著圈,海水被捲動,形成了巨大的漩渦。
游魚無處可逃,全都被吸進了漩渦之中,很快,紅色的海水四散開來。
籠子裡的白色異獸已經抖成了篩子,它不再叫了,像個融化的棉花糖一樣團成一團,雙眼一閉將頭埋進了身體裡。
青舌海獸嘴裡銜著一條魚,一邊咀嚼一邊用雙眸直勾勾的盯著他們,顯然,它已經將他們划進了獵物的範疇。
嚴安不太在意的笑了笑:「沒事,它們上不來。」
真的嗎?
藺言有些懷疑,但上司這麼說了,一個合格的實習生顯然不該反駁,他也回以一笑,將封荊從地上扶了起來。
兩人漸漸走遠,嚴安垂在腿側的食指沿著褲縫摩挲了兩下,若有所思的眯起眼。
早在藺言實習第一天,他就已經和聯邦大學確認過了,藺言確實是他們的學生,不是冒名頂替。
雖然不知道他圖什麼跑來桑德拉受罪,但免費勞動力不要白不要,直到現在,嚴安才發覺,他好像在一堆半吊子中招了個專業的進來。
聯邦大學怎麼教出來的?
藺言離開後,青舌海獸看了嚴安一會兒,無聲的重新潛回海面,血色的海水向四周擴散,逐漸淡去。
籠子裡的異獸小心翼翼的發出一聲「嘰」,嚴安這才從思緒中掙脫出來,他提起籠子晃了晃,只見剛剛還膽小如鼠的異獸立刻兇惡的撲在籠子邊緣,嘴巴大張著哈氣。
嚴安笑了,「欺軟怕硬是吧?」
跟他真像。
嚴安也是欺軟怕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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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著封荊走到半途,藺言遇上了里德和另外幾名獄警,他們神色匆匆,一看到藺言就快步跑了過來。
「藺言!你沒事吧!」
「我沒事啊,」藺言不解的抬起頭,「傑森前輩,你怎麼跑這麼急?」
傑森雙手撐著膝蓋,深呼吸了幾口氣,這才緩了過來,他心有餘悸的看了眼一身血的封荊,關心藺言的話瞬間卡在了喉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