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塞斯屈指敲了敲桌子,靜候的僕人列成長隊走了出去,眼看著藺言也要跟上僕人的隊伍,尤利塞斯又敲了敲桌子,「你進來。」
見慣了藺言穿執法隊制服,換上黑西裝有一種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覺,尤利塞斯關注的重點卻不在這裡。
雙手交疊放在桌面上,尤利塞斯眉頭一挑,唇角也跟著一起挑了起來:「跟我說說你在桑德拉的事吧。」
藺言自來熟的拉了張椅子坐下,雙手搭在膝蓋上,「您想知道哪一方面?」
鐵灰色的瞳幽幽的盯著他,幾秒後,尤利塞斯將眼眸一眯,削弱了攻擊性和壓迫感,「比如,克里斯曼?」
「又比如,崔堂?」
「昨晚的襲擊者已經招了,他們是崔堂的人,據我所知,崔堂於上個月月底從桑德拉越獄,算算時間,你和他離開桑德拉就是前後腳的功夫。」
尤利塞斯意有所指的問:「你們是什麼關係?」
如果前後腳離開桑德拉就算有關係的話,那所有越獄的犯人都和藺言不清不楚。
藺言無辜攤手,「就是獄警和囚犯的關係。」
「老闆,我總共只在桑德拉待了三個月,和崔堂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我和嚴安都比和崔堂熟。」
尤利塞斯沒說信還是不信,細細的打量著藺言的臉,試圖從中挖掘出任何隱藏的情緒。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尤利塞斯沒有在關於崔堂的事情上深究,而是問起了克里斯曼。
提起這個弟弟,尤利塞斯眸中划過一絲嫌惡,「你和他相處的怎麼樣?」
「挺好的。」藺言實話實說。
「雖然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有一點小小的摩擦,但是總的來說還可以。」
「什麼樣的小摩擦?」尤利塞斯追問。
他是了解克里斯曼的性格的,只要讓他看不順眼的人,用不著第二天,當場就殺了。
藺言和他起衝突,居然還能說出「挺好的」,要麼是克里斯曼手下留情了,要麼是藺言騙了他。
按住食指指骨,尤利塞斯無言的彎起唇,會是哪一種?
藺言摸了摸鼻尖道:「我給了他兩槍。」
尤利塞斯神色一僵。
「什麼?」
藺言低下頭,姿態十分窩囊的說:「我對準克里斯曼的左右手各打了一槍。」
「打中了?」
「中了。」
「他沒報復你?」尤利塞斯擰著眉問。
「報復了,失敗了,」藺言的臉低的快要埋進胸口,「現在我們是朋友。」
尤利塞斯很難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考慮到藺言對克里斯曼都能冠上「朋友」的名頭,他不禁問:「崔堂也是你的朋友?」
藺言連連搖頭,「崔堂不是,我跟他不熟。」
聽到這個回答,尤利塞斯的表情緩和了一點,「那就…」
「但是我確實也給了他一槍。」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只不過藺言說完話後心虛的閉了嘴,而尤利塞斯的唇微張著,最後一個字吐不出來也咽不進去。
從鼻腔中呼出一口氣,尤利塞斯雙手交握,眸子認真的睜開,「你都對誰開過槍,一個一個說。」
「全都要說嗎?」
尤利塞斯冷哼一聲,「你現在已經是霍華德的人了,你得罪過誰,誰會冒著風險潛入霍華德,我都要知道。」
點點頭,藺言的問題變成了:「所有得罪過的都要說嗎?」
言下之意,除了開過槍的,他還得罪過其他人。
尤利塞斯的視線從上掃到下,藺言長得不像是有攻擊性的人,他到底都在桑德拉幹了什麼?
「說吧。」
話音落下,尤利塞斯聽到了一連串的名字,比江舒遊說的還要多,最後,藺言補了一個名字。
「不知道有沒有得罪,但是褚沙還欠我五十萬。」
褚沙,這個名字尤利塞斯不陌生,撐著桌子站起身,尤利塞斯繞到藺言面前,一隻手掐住他的臉,往左扭,再往右扭。
越看尤利塞斯越不能理解,「你不怕死?」
臉被掐著,藺言說話時聲音被堵在了嘴裡,聽起來含糊不清:「怕啊。」
「怕你還得罪那麼多人?」
「我都當獄警了,就算不怕也免不了要得罪他們,」藺言語氣可憐的說:「老闆你先放開,我怕咬到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