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雲的內心在一點點動搖,有什麼東西正在崩塌。
「聽我的,把你的身體讓給我,我幫你解決。」
陸嘉雲微微轉頭,目光空洞地盯著快要無力反抗的母親,唇齒間溢出一個字:「好。」
瞬間,陸嘉雲的眼眸中猛地閃過一抹深邃的陰霾,與他那如孩童般純真的笑容極不相稱的狡黠笑意,竟在他的臉上浮現。
他仿佛感覺不到痛楚,敏捷地站了起來,目光緊緊鎖定在桌上擺放的那把削水果的刀子,隨後便握起刀子,穩步向床邊移動。
那男子身下壓著陸嘉雲母親的身體肆意動作,對即將面臨的命運渾然不覺。當他還在強迫的歡愉中沉溺時,突然間,瞳孔猛然放大,背部一陣刺痛清晰地襲來,他咬緊牙關,忍受著痛楚艱難轉身,胸前一涼,又是一記刀鋒划過,而眼前俊秀的小男孩笑得殘忍極了。
下一刻,陸嘉雲毫不猶豫,剝奪了他任何反抗的餘地,刀光一閃,迅速拔刀而出,緊跟著連續數刀,每一刀都精準無誤地刺向要害。
那名男子在瞬息之間便遭受了多次的致命一擊,渾身上下都被捅得到處都是窟窿,鮮血如泉涌般自傷口泊泊流出。他身體微微一震,隨即無力地倒在地上,已經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陸嘉雲的母親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唇,生怕聲音過大引來府中眾人,然而她先前已求救多時,卻始終不見有人前來搭救,顯然此刻也不會有人出現。
直至那位男子斷氣,陸嘉雲驟然間像是被抽空了力氣一般頹然坐下。他的眼神重新恢復清明,凝視著在自己面前氣息全無的男子,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驚恐萬狀地將刀扔在一旁,面色蒼白,不知所措。
剛才的這一切,他有記憶,只是身體並不受他控制,仿佛是另一個他在掌控,而他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雲兒。」他的母親在喊他。
耳畔傳來母親的呼喚,陸嘉雲卻不敢轉過身去,仿佛心知肚明自己犯了錯,他的雙手無力垂下,指尖輕輕顫動著,泄露了內心的不安。
陸嘉雲的母親輕輕地從枕下摸出一個精緻的荷包,緩緩步至陸嘉雲的身旁,溫柔地將荷包放入他的掌中,「雲兒,趁著天黑,快逃吧。」
陸嘉雲不敢置信地看他母親。
「娘不怪你,是你救了娘,這荷包里是娘平日裡省吃儉用攢下的一些銀兩以及一枚家傳的玉佩。你帶著這些一路往西走,娘的表兄在那威震大將軍的麾下擔任副將一職,他的名字是余山,記得一定要拿玉佩和他相認。」
陸嘉雲的心情略顯沉重,緊緊握住母親的手,嗓音沙啞地道:「娘,我們一起逃吧。」
「傻孩子,帶著娘,只會拖累你。」母親輕輕搖頭,隨即溫柔地撫摸上他的臉龐,滿是不舍地道:「出門在外,一定要謹慎行事,把娘從前教你的那些都忘了吧,娘沒用,在這個亂世,我沒能教你什麼真正有用的東西,以後的路要靠你自己了。」
「娘!」陸嘉雲低低喊道,眸中淚光閃動。
母子倆最後一次緊緊相擁,萬分不舍,但也知道這是眼下最好的一條路,否則他們一個都逃不了。
母親替陸嘉雲簡單收拾了些包裹,叮囑他趁著現在天黑趕緊出府,明日一早城門大開就馬上出城。
在陸嘉雲走之前,倆人合力將那死去的男子拖了出去,假裝是翻牆進來的刺客被人意外殺死,至於是誰?全府上下總會有人好貪此功,而和男子本就有染的那位姨娘自是不敢認。
做完這一切後,陸嘉雲仍不死心,想要央求母親和他一起走,但母親堅決不走,還將他推到偏僻的後花園角落的一個狗洞。
那狗洞不大,卻剛好夠一個孩童爬出去,至於大人倒是很勉強。
陸嘉雲只好自己從狗洞裡爬出去,隔著狗洞,他道:「娘,待我找到表舅,我便和他一起來接你走,你等著我。」
「好,娘等著你。」母親的眸中淚光閃閃,卻努力抑制著不讓它們滑落,嘴角微微上揚,試圖綻放出一個讓他安心的笑容。
陸嘉雲走了,他離開了這個從小長大的地方,他躲在城門附近等了一晚上,直到天亮後,才終於等到城門大開。
正當他準備離開之際,恰好目睹了一隊官差匆匆向著陸府行進,而他的耳邊傳來鄰近攤販低聲議論:「聽聞陸大人府中昨夜竟然有刺客潛入,對陸大人的一名小妾施以暴行,那小妾不從,竟逼得她為保清白而自縊了。幸虧那刺客在逃竄之際,被府中家丁察覺,就地將其拿獲正法。」
第92章 初次相遇果然很像他喜歡的百合花。……
陸嘉雲的眼眶微微泛著紅暈,靜靜地聽著這些議論,他的雙拳先是緊緊地攥在一起,隨後又無奈地松展開來。先前再不懂,此刻他也已經明白了母親的良苦用心。
她送自己離開,又製造這般,為的就是讓他走後再無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