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像是觸發了某片逆鱗。林疏終於回頭,一巴掌狠扇到男人那張八風不動的假面上。清脆響亮的耳光聲迴蕩在偌大的房間中。他這一巴掌攢了很久很久,裹挾著無邊無際的怒火襲來,掌風凌厲,饒是沈縛也被打得微微偏過頭去,側臉立刻浮現出半個巴掌印!
沈縛沉默著任由他打,垂眸瞥向林疏因為反作用力泛紅的掌心,微微嘆了口氣,然後把另外半張臉湊了過去,問他:「解氣了麼?可以再補一下。」
林疏:「……」
林疏快要被沈縛這樣癩皮狗一樣的行徑噁心吐了。接觸到沈縛臉皮的那塊皮膚忽然間泛起麻意,濕乎乎的像是在扇沈縛巴掌的時候被他舔了一口。林疏張開嘴,脫力般喘著氣,眼睛瞪得渾圓,看沈縛的目光像在看陌生人——前所未有的震驚、恐懼,還有憎惡。
林疏想哭了。他想回家了,想葛秋婉了,他想馬上見到媽媽,哭訴自己在沈縛這裡受的委屈,而不是被一個比他高出將近半個身子的男人堵在狹小的空間內,絲毫沒有反抗的餘地,就連憤怒到極點的反抗,都能被人當成撓痒痒一樣觀賞。
沈縛是他的仇人了。林疏可以在竹馬面前哭鼻子,卻不能在敵人面前掉眼淚,那樣太沒面子,太輸氣勢。他眼眶紅得不能看了,吸了吸鼻子,一張嘴就是哽咽:「你這個傻|逼,神經病,我不會放過你的。」
沈縛用難以言喻的目光掃過他的臉,對林疏放的狠話沒有絲毫表示,輕而易舉地將他鉗制在懷中往臥室走去。林疏被緊扣住了腰,腳尖離地,四肢尚且是自由的。他拼命掙扎又踢又踹,也顧不上噁心,毫無章法地揮舞著雙手,成功用指甲在男人臉上補充了幾條白道。
也成功給沈縛造成了一些干擾。他的手腕被一隻大手並在一起桎梏,沈縛蹙眉道:「待會兒給你剪指甲。」
「滾!你放開我!傻|逼!神經病!」
林疏發現沈縛徑直走過了囚禁他的房間,目的明確地向主臥走去。林疏一下子愣住了,支吾道:「你……你幹嘛?」
沈縛沒有說話,進門之後將林疏放開,反手將門再次鎖上。林疏頭一回見到沈縛臥室的全貌——灰白色搭配的極簡風,倉促之下來不及細看,唯有處於中心的兩米寬雙人床牢牢占據了視線。
那張床著實異常寬大,深色的床單上有幾分人躺出來的褶皺,被子是絨面的,視覺效果上會讓人覺得睡起來很舒服。林疏離這張床越來越近,被迫將它的各處細節看了個一清二楚。
林疏總算害怕起來:「……不是要談談嗎?去正經談話的地方啊。」
他被沈縛托著屁|股安放到床邊,一隻手依舊被牢牢扣住。看著沈縛用空閒的手拉開床頭櫃翻找什麼,他當然不可能就這樣呆坐著,立刻站起來向外跑去。這回他反抗得格外凶,手臂被扯得生疼也在所不惜。男人擰著眉心將林疏撈了回來。既然不能坐著,林疏就被仰面按倒在了床上,像刺蝟被強行打開露出柔嫩的腹部。沈縛側身坐在床沿方便發力控制住亂動的人。
耳邊又傳來翻找東西的聲音。林疏直直地盯著天花板,飛速思索著沈縛可能在找什麼,床頭櫃裡可能有什麼。
他看見沈縛抽出一隻管狀物,仔細閱讀包裝背後的文字。
林疏將視線落在那管不明物體上,被火燒了一般「唰」地收回。
然後,他哭了,眼淚又急又快地落下,含糊道:
「你要敢把你那玩意塞進來你就完了!」
沈縛專注的目光望過來:「嗯?」
四目相對之下,林疏不知腦補了什麼,嚇得小腿肚沒用地痙攣,色厲內荏道:「……你必須得戴套!……嗚……」
被人關起來不算什麼,綁架犯並非圖財,也不會傷害他,看似強勢,可實際上主動權都在自己手裡,因此林疏有恃無恐。他甚至不想強忍反胃去跟沈縛虛與委蛇,去假意應承沈縛的要求討好他,只等著外頭有人救他出來,重見天日後再慢慢算帳。可他忘了一件事,自古以來綁匪綁架所圖的無非就那兩種所求,不是前一種,就是後一種。
沈縛要對他做後一種事情的話,下場可能還不如被窮凶極惡的綁匪捆起來劈里啪啦地打一頓吧……
林疏腦海中再次浮現他在小網站上看見的動圖。位居上位的那一方身材跟沈縛很像,甚至肌肉比沈縛還要誇張得多,而被壓著聳動的那一方只露出了半張臉,像是失去神智了一般,雙目上翻露出眼白,顏色好看的舌頭吐出半截,在頻率極高的晃動中越來越可憐,露出悽慘又曖昧的表情。
頁面滾動著八個大字:站長推薦,點擊即看。應該是非常受歡迎的意思。
當時林疏實在是不懂,覺得這世上變態的人真多,喜歡看這種不見血的單方面凌虐。
即便是這樣,動圖中快要死掉的可憐人體型都要比林疏大一圈。把林疏扒光了扔進攝影棚,估計一輪都挺不過就要哭著原地退役了。
沈縛:「……」
沈縛平靜似海的水面上終於濺起波瀾。他張了張嘴,忽地將臉深深埋進手掌,緩緩下移至嘴部,露出來的眼睛半闔著,似是掩蓋著情緒。片刻後,他放棄般撤開手,將頭扭到一邊,痛痛快快地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