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就在收集一些母親過去的經歷,一點點拾起那些散落星海里熠熠生輝的碎片,湊一湊剛好可以放進博物館裡,而博物館裡如果只陳列母親的,未免有些太過孤獨。
他想,她會喜歡這份和無數人並肩而立的禮物。
賀女士將人生的三分之一獻給了家庭,三分之一獻給外交事業,還有三分之一則獻給了特殊物種以及Omega保護,溫柔與悲憫織就端莊典雅的金色羽衣,為她擋去了許多揣測和探究的視線,幫助她更好地走向自己。
成為當年賽博高邦最年輕的外交官後,賀女士被大眾「公認」為正經嚴肅的人,就連她的丈夫亓先生也會調笑著說,賀女士變得好嚴肅啊,不像是那個小姑娘了。
但亓季昀知道,那金色羽衣下的人並非如此。
事實上,真實的賀女士有些……孩子氣,她一回家就會踢掉高跟鞋,沒骨頭似地往沙發上一倒,嘴裡還嘟囔著好累,等發現他正滿頭黑線地站在一旁用畫板作畫,便懶洋洋伸出一隻手,讓他拉她起來,偶爾還會特別壞心眼地故意往沙發上倒,只要小亓一拔不起來,就會跟他說「怎麼辦呀今天的訓練又白練了」。
「白練了」的小亓只會冷著一張小臉看她,說句無聊,然後被人強行揉揉臉。
他要麼及時跑開,要麼冷著小臉被突然有急事的賀女士順手揣出門工作,當一個小掛件。
不過大多時候,小亓忙得不會被人抓走,校內外課程算在一起,他的課從早排到晚滿噹噹,是很忙碌的小O。
不止他,他家裡的大人也忙,最閒的反倒是他後來「初來乍到」的野人哥哥。
那時候亓延被亓先生帶著,外出常駐外星系擴張商業版圖,一連幾年沒回過家。
賀女士還好,她經常遠飛,不時會在空間站和他們碰碰面,而才幾歲的小亓和他哥基本沒見過。
小時候的亓延風餐露宿的,發育不太好,個子遠遠不及同齡人。
而本就隨性而為的亓父在賽博高邦還能注意一點儀容儀表,到了外星系,除了每天鍛鍊身體保持內在美,外在打理得非常粗糙,連帶著他哥也成了個「茹毛飲血的野人」。
亓延學了一點賽博高邦的貴族禮儀,只那麼一點點,再多沒有,人模人樣的時候還挺人模人樣的,不人模人樣的時候就人模狗樣的,頭髮亂亂卷卷,衣衫上下翻飛。
這句並不是誇張,而是簡單的白描,亓延回家的那天,渾身上下就裹了一塊「布」,近似裙裝,露出右肩以及往下大片裸露的肌膚,風一吹,尤其是進門時大風往白裙下一灌,差點把他整個人從下往上包進去。
小少爺O亓季昀剛見到他,還以為是哪個瀕危特殊物種的遺孤被賀女士撿回家了。
賀女士曾經撿過很多特殊物種的遺孤,但這只不太一樣,他入侵了小少爺的領地後非但不膽小,還沒有寄人籬下的感覺和身為Alpha的自覺。
回家的亓延除了刨沙子遛狗滿屋子挖他種的花就是跟他搶東西,氣得小少爺只能站在樓梯上抱臂陰陽怪氣,他哥也被一貫嚴肅的管家蘭姨教育過很多次,但死性不改,繼續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