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啊!」
男人慘叫一聲。
「現在呢?現在呢?現在能不能想起來?」
姜慎的動作幅度越來越大,下手也越來越重。
「別打了!我說就是了!別打了!」
丁老三哭喊著,後腦勺卻已經被砸成了爛肉。
「是、是長風寨的一個獨眼女匪頭!先前聽說我轉手了個藍眼睛的小孩,就要我把那小孩帶過去,不想那小孩半路跑到了藥山村……她說,我要是再不把人帶給她,她就一刀劈了我!」
丁老三從挨打到被招,不過眨眼的工夫。陳文這時才反應過來,他大喊道:「你們愣著幹什麼?!快把王爺拉開呀?不然要鬧出人命了!」
姜慎覺得還沒揍夠,他根本不理會那些衙役。直到沈楓上前,輕輕抓住姜慎的胳膊勸了一句。
「王爺,公堂之上……現在還是讓我來吧。」
於是,姜慎這才回到他那張太師椅上靠了下去,呼吸還不能平靜。
他微微垂頭思忖了起來。
拿著刀的獨眼女土匪……?
又是在南楚邊境。
姜慎只能想到那麼一個……他不太願意想起來的人。
但就在此時,他無意抬頭看到仍然站在原地幾乎一動不動的酈羽。
照理說,被困在山野鄉村,又過了兩年非人的日子。他應該比自己還恨丁老三才對。
……可他為什麼看上去這麼淡漠?
沈楓站到丁老三和劉洪面前,隨後摘下了面罩。
「劉叔,還記得我是誰嗎?」
劉洪先是眼裡閃過一絲詫異,震驚道:「不可能?你是…楓郎?你前年不就已經死了嗎?!」
「謝劉叔關心,我沒死成。」沈楓的聲音還是毫無起伏,「倒是劉叔你,曾經你為人和善,又與我爹是舊友,我一直把你當親叔叔看待。沒想到,區區幾年光景,連你也不做人了。就跟你那廢物兒子一樣。」
「……楓郎,你這是什麼意思?」劉洪到底一把歲數,他很快穩住身體,雙手背到身後傲然挺立,「當年你父親兄長走得早,臨終時託付我回來照顧你們娘倆。你莫非現在想恩將仇報?」
沈楓卻道:「我父親?我父親到底是怎麼走的,劉叔自己心裡就一點數都沒有嗎?要不要我幫劉叔回憶回憶?」
他繞著劉洪來回走了幾步,「當年在月牙溝,雲軍被南楚人奇襲,打得措手不及。我爹腳上有傷,撤軍時行動不便,你自告奮勇地背起他說要帶他一起逃。結果南楚人砍過來,你卻把他和我當時尚且年幼的兄長推出去當肉盾,自己躲在壕里當縮頭烏龜,這才撿回了條狗命。」
「你、你不是沈楓?你是……」劉季連連後退好幾步,雙腿發軟一屁股摔在地上。
沈楓盯著他一雙惶然的眼睛。
「我就是沈楓。有肅王爺給我做證。」
劉洪乾脆慌撲通下跪,「陳大人!戰場之上,誰不惜命呢!那些都是…陳年往事了!」
陳文也一聲喝,「不要議論與此案無關之事!」
但此時,沈楓忽然伸手,直接往那老頭懷中一掏,隨後就是丁零咣啷的聲音。
那一枚枚落葉般的金子,撒得一地都是。金燦燦的,無論誰看了都會眼直。
「這金子是王爺賞給我,我讓……」沈楓看了眼始終默不作聲的酈羽,「我讓酈公子轉交給我娘的。那時我並不知道他就是我們王爺那位王妃。如今這金葉子就是證據。」
此時衙門外一下子炸開了鍋。
「這人真是肅王妃?就是那話本子裡寫的肅王妃?」
「昨天看還不怎麼像呢,但今日仔細一看……這容貌氣質,確實和咱們平頭百姓不太一樣啊!」
姜慎心想,雖然他那王妃本就不是俗人,不過人靠衣裳馬靠鞍……
而此時,酈羽才終於有了動靜。
他直接踩在那些金子上,走到丁老三面前微微彎腰。丁老三本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看見酈羽一張臉,嚇得魂驚膽顫,半天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你、鬼、鬼啊!」隨後大喊大叫。
酈羽凝視著他道:「我問你,你那時為何盯上沈家?」
丁老三慌忙抱著腦袋,就像生怕被酈羽看到臉,「是我…是我財迷心竅了!那日一早,我就在藥山村,本只是想去那家抓那小崽子交給那女土匪的。卻無意看那老嬸子拿了那袋金子出來。可大白日村里那麼多人,不好下手…我就跟蹤了你和小崽子,後來正好又碰到劉季……我想要錢,他想要你的人,我們就……我認得那金子上印著皇家的是官印,便編了個理由,夥同那村長老頭使計搶走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