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都掛著紅,連桌上擺著的燈盞都換成了大紅色。酈羽知道這是要幹什麼,還沒入夜,他便一直靜靜坐在榻上等著接下來的一切。
姜忱進門時,酈羽恰好抬起頭沖他恬靜地微笑著。
他見他如此乖順的樣子,心底莫名一陣動。
從母親的棄子,到不受待見的皇子,再到如今……姜忱頭一次忽然覺得拘謹起來。
「小羽。」
姜忱忽然這樣喚了他一生。
這可能還是姜忱第一次喚他名字。
「以前……本宮確實對你不好。是本宮的錯。」
其實他還很多想說的,但有點開不了口,酈羽卻笑道:「殿下,你離臣好遠,臣什麼都聽不見。」
他聲音輕柔,仿佛一陣暖風拂過。
酈羽的裡衣外只著了件單薄的紗衣,整個人像是被籠在一層霧氣中,有些不真實。姜忱只覺心頭一緊,情不自禁朝他走近。
「小羽,本宮……」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感覺一陣寒意直逼胸膛。
姜忱猛然低頭,只見一把細薄的短刃,不知何時已刺入了自己心口之上。握刀的人正是面前溫柔如霧的太子妃。
那把刀極薄極利,幾乎沒有帶出多少血跡,酈羽卻只是用了很小的力氣。他神情寧靜,眼眸微垂著看向倒在地上的姜忱。像是憐憫,又像是厭倦。
「……已經死了嗎?」
酈羽把一直佩戴在他右手上的那枚金扳指還給酈嶠,便立刻躲在他身後,望著地上還在抽搐的太子殿下。
「怎麼可能。」
酈嶠提了提地上的「屍體」,搖頭。
「況且他是主角,就算死了也會被造出來另一個。不過我猜他應該不會有記憶吧。所以小羽,你要逃就趁現在快逃,他說不定很快就會醒了。等你出了宮,就會有人接應你,我也已經幫你和六殿下那邊安排好了,我找到了一個不會被『它』發現的地方。」
酈羽又看了眼剛剛被還回去的扳指。
「那個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我戴上了之後……姜忱會突然對我態度這麼好了?」
酈嶠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屍體上。
他舉起自己的手。
「小羽你看,這叫什麼?」
「…手?」
「手上有五根什麼?」
「手指。」
「這個又是什麼?」他又指著那枚金色扳指問道。
「……大概是金子的?」
「對,手、手指、金子。他們組合起來就是這戒指的用途了。這個就叫作金手指。這個戒指里,有我為了通關,在姜忱這裡刷了這麼多年的好感度,你戴上了它,姜忱自然待你和以前不一樣。不過,小羽。 」
酈嶠難得臉上沒有那種意味不明的微笑,他表示極其認真地盯著酈羽。
「說到底,還是我不好,假設沒有這個玩意,姜忱說不定以前就能與你兩情相悅……」
酈羽卻在見到地上的屍體後,皺了皺鼻頭。
「還是不要了吧……」
他雖然依舊聽不懂酈嶠在說什麼,但酈嶠戴上那戒指後,他仿佛看見他一改最近被姜忱冷落後黯淡的模樣。
「還有。」他想了想又問道,「你一直說的『它』……到底是什麼?」
姜慎失去時間,已經不知何為光亮了。
姜忱把他關在此處,就是為了讓他最好能自己死在獄中,免得自己背負罵名。只要想到這個,不管身體有多極限,姜慎都要忍耐下來。
咣啦——
直到某時某刻,門被拉開後,忽然有好幾個人走了進來。
這些人蒙著面,體態一致,身高也一致。以至於——讓人覺得好像是多胞胎一般的偽人感。
他們一語不發,將他套了頭,就這樣給帶走了。車上搖搖晃晃,姜慎如今很虛弱。他雖然想問這些大漢是要送自己去砍頭還是沉湖,不過連說這種話的力氣都沒有。
直到他被抬起,又像垃圾袋一樣丟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