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風雪越發猛烈, 北風吹得臉生疼。顧行馳收起手機搓著手往外走,想去門後看看情況,剛走到門邊上, 他就發現好像有點不太對,合金門打開的角度,似乎比剛剛小了些。
是被風吹得嗎?顧行馳謹慎地用菜刀頂了下門, 門軸發出一聲輕微的吱呀聲響,向後打開,沒什麼異常。
顧行馳定了定神,心說別自己嚇自己,舉著刀跨出門檻,隨手帶上門,但幾乎是下一刻他就看到,合金門的後面居然站著一個人!
這人穿著軍大衣戴著個非常厚實的戶外釣魚帽,將臉遮得嚴嚴實實,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站在門後看著顧行馳,一動不動,好像死了一樣。
顧行馳腦子裡嗡的一下,這人是什麼時候站這的?他完全沒有聽到有人走動的聲音,還有他到底是不是活人??
身體一下緊繃到了極點,顧行馳心說關你什麼妖魔鬼怪,先下手為強!揮刀就要往下砍。
「哎,別衝動!」
刀剛落,面前人就動了,倒不是說攻擊,而是手舉起來做了個投降的無害姿勢,一手去拉臉前的面罩:「是人!人!!」
面罩隨之拉下,顧行馳看著那張臉一下呆住了,一瞬間仿佛渾身血液都被凍結,只剩震驚凝滯在臉上。
眼前這個人,居然是何中秋!!
顧行馳完全傻了,他看著男人說話間呼出的熱氣更是驚愕,這、這居然還是個活人?!
可何中秋不是死在礦場下了嗎?屍體都要泡爛了啊!
「哎小兄弟,怎麼不說話?」對面『何中秋』沖他晃晃手,「回神!」
動作神態語氣聲音都沒問題,活人一個。
顧行馳微微呼出口氣,驟然發力,一個箭步躥到『何中秋』身邊,單手直接扣住他的手臂往後一卡,菜刀緊貼在對方脖頸上:「你是誰?三秒內不回答我會立刻割斷你的喉嚨。」
「哎,怎麼還突然動手呢!」男人慌了下,意識到顧行馳是來真的,趕緊道,「我叫何十五,是給老徐當護工的!」
顧行馳一頓,很是匪夷所思:「何十五??」
他思考了半秒,試探地問:「何中秋是你什麼人?」
「額……」
何十五沒立刻回答似乎是在猶豫,忽然間卻猛地使了個巧勁一下從顧行馳的桎梏下掙了出來,但顧行馳早有防備,直接抬腳一絆,把人絆了個狗吃屎。
「還想跑?」顧行馳跟過來,用刀背點了點何十五的腰椎,「你們老何家有一個算一個,腿腳都不怎麼好,你能跑過我嗎?」
何十五確實是一幅腰腿不太好的模樣,就這麼趴雪地上擰了好一會都沒轉過身來,能感覺到他的腰部發力有問題,比起扭腰轉胯,更像是在瞎撲騰。
「你是誰?」何十五面色警惕,「怎麼會知道何家的事?」
顧行馳又盯著他看了會。
其實仔細來看何十五跟何中秋的長相還是有一些區別的,不過何中秋的臉在顧行馳記憶中已經很模糊了,只有一個大概的輪廓,所以猛地一瞧見何十五他才差點嚇掉魂。
知道認錯了人,顧行馳訕笑一下,扯著何十五的軍大衣把人拽起來:「我是徐大爺的遠房親戚,冒犯了哈。」
「呸,你少在這跟我胡扯!」何十五卻一點不領情,甚至表情更差,看顧行馳的眼神像在看詐騙犯,「還遠房親戚,老徐三服內的親屬都沒通知,你個遠方的哪來的消息?」
顧行馳愣了下,沒想到這葬禮賓客居然這麼不安常理,一時間沒想好怎麼答。倒是何十五又上下打量了他好一會,微一眯眼:「但我瞧著你是有點眼熟。」
顧行馳只好叫他:「何叔叔,我是顧行馳。」
何家祖上據說是滿清進士何俊的後代,正兒八經的一品世家。他們家早年呆在蘇州,建國前後北上,從經商轉至從政,和顧家關係還算親近。顧行馳小時候過年那會還會去給何家老爺子磕頭,而且每次磕得都特別真心實意,因為何家壓歲錢總是給得相當大方。
對於何十五這個名字,顧行馳是陌生的,但他的另一個名字顧行馳挺熟悉——『我那個叛逆的兒子』。
至於是如何叛逆的,是說出來招笑又無語的程度。
何家古鱗蟲因為骨骼問題,一般在出生的時候大致就能判斷出來,何十五也是如此,所以他出生時何家老爺子非常高興,知道家中迎來了這一代第一個古鱗蟲。
但何十五這個人怎麼說,性格非常軸,認定的事死不回頭,撞死在南牆下都不回。他年輕的時候擁有了一個對於何家人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的愛好,田徑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