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文化的人太少了。」向阿婆說,「我能讀能寫能算,又是苦出身,就被組織安排了工作,管工人的生活,管生產建設。」
每個月有工資有獎金,廠里還有宿舍有食堂,到現在過年過節,廠子和鎮委會也會提禮盒來拜年拜節。
「書蘭姐的洋文學得好,她還想繼續讀書,考上了上海的大學。」
傳奇歷險歸於平淡生活,向楠有一些失望。
向阿婆看她的神色又打了她一下,這一下重一點:「這還不好?」外孫女覺得平淡普通的生活,是她連想都不敢想的。
開始的好些年,書蘭一直寫信回來,兩人互相在信中告訴對方自己的工作生活,過年也會回碼頭鎮相聚。
再後來就是她寫的多,書蘭的信里不再提工作,漸漸連生活都少提,從每周一封信,變成每年一兩封信。
向阿婆提心弔膽,她怕書蘭被出身連累,信里也不敢運動的事,只是儘量分享她生活中的好事。
後來的某一年春天,她收到最後一封信和那包金子。
「小榮,好好工作,好好生活,等白流蘇開花的時候,我就回來。」
向榮一直在好好工作好好生活,白流蘇年年都開花,但書蘭一直沒回來。
「她人呢?」向楠沒想到結局是這樣,書蘭阿婆在哪裡工作總得有個交待吧?
杯底還有兩口八仙茶,向阿婆咽下一口:「幾年前我才知道她去哪兒了,是你王阿婆告訴我的。」
「王阿婆?」賣炸臭豆腐的王阿婆?
向楠開始生氣,書蘭阿婆都已經有外婆這個嫡長閨了,怎麼是王阿婆先知道她的音信啊!
「你王阿婆把這個當我八十大壽的賀禮告訴我的。」
書蘭姐當年被選入保密項目了。
「那王阿婆是怎麼知道的?她不是賣臭豆腐的嗎?」向楠震驚,那招牌上可寫著她家的炸臭豆腐已經賣了六十年了!
「她是賣臭豆腐的,也是搞情報工作的。」向阿婆沖小外孫女眨眨眼睛。
向楠微張開嘴,怪不得她每次回來,王阿婆掃一眼就知道她買了什麼!
祖孫二人坐在老房子裡的竹椅上,冬天的太陽透過玻璃曬進來,曬得她們膝蓋腳踝都暖洋洋的。
好半天向楠才又開口:「外婆,白流蘇樹什麼時候開花啊?」她還沒見過白流蘇開花呢。
「四月。」向阿婆答。
向楠拉住外婆的手:「今年四月我陪你去看白流蘇樹開花!」
「好。」向阿婆笑著點頭,把信和金項圈收起來,指尖摩挲有些許褪色的鋼筆墨水,腦海中的謝書蘭還是七十年前的模樣。
她對腦海中的謝書蘭說:你看,我在好好生活。
向志英收拾完東西進房間,看見女兒在傻樂,拍拍她的腦袋:「走吧,你不是想帶我逛逛鎮子嗎?咱們一起去逛逛,看看午飯想吃什麼?」
向楠跳起來勾住媽媽的胳膊:「我想吃油脂餅!還有炸臭豆腐!」
……
玉京堂依舊門可羅雀,白漁小手托腮,撐在櫃檯上打瞌睡。
算盤珠子突然「啪啪」兩聲脆響,白漁圓目半睜,招財樹樹頂的小圓果越長越大,越長越圓,脫出光泡長成一枚完整果實。
白漁大眼倏地瞪圓!
向楠「不香」,白漁並不很饞,也就不怎麼關注藥賣出去之後發生什麼。
八仙果中別的藥材都尋常,只有那味甘草,是包公祠前生長的甘草。薰染包公堂內香火,服之令人言真。
白漁細白手掌一攤,果子自動落入她掌中。
圓果褪去白光變為金色,竟是難得一見的金果!
白漁溜圓的眼睛瞪得更圓了,她沒想到不香的客人結出了金色的果子!
「葉飛光!葉飛光!」
葉飛光應聲出現,見到金果,他亦是一怔。
無小欲而有大愛者才能結出這樣的果實,他不由面露喜色,這枚果子吃下,就能穩住白漁修為不再往下掉。
白漁托著金果歡欣非常,一身白鱗化為紗裙,裙尾如魚尾般層層散開,烏髮散在身後,發間裝飾一枚白貝母珍珠髮夾。
如果不是她此時的身高只有110,必然綽約如仙。
可她只有110,短腿圓身,穿著白紗裙像只蹦蹦跳跳的小胖頭魚。
葉飛光看向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多帶幾分縱容寵溺,他掐指一算微微笑道:「今夜月圓,借太陰之力服食,效用更佳。」
白漁從衣服里掏出個魚形小玉瓶,把金果子塞進玉瓶,塞上玉塞,貼身藏住。
不等她吩咐,葉飛光已經安排下餐食,她得吃飽些才有力量消化金果。
「水缸里有新鮮大蝦,要不要吃敲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