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子帆有些吃不准昨天到底是不是作夢,但以往每個清明,祝媜想讓他陪著去她父母墳上燒紙的時候,他總是說要去給星星的媽媽和外公外婆燒紙。
祝媜也沒再要求過。
他那時候覺得祝媜性格獨立,不會纏人,是件好事,現在他試探:「今年,我也陪你去你爸爸媽媽的墳上燒點紙吧?」
祝媜愣了愣,她笑看了章子帆一眼,依舊是那兩個字:「好啊。」
她以為章子帆清明
都不來給她燒紙,是去了新任妻子那邊。
原來,他哪邊都沒去啊。
星星起床穿衣服,洗臉,刷牙,吃早飯……整個過程章子帆都在焦慮踱步,他又想催,可他又不敢,還在鏡子裡偷偷觀察祝媜。
她是真的被上過身,還是夢?
外面下雨,出門的時候祝媜撐了一把大紅傘,章子帆沒在她身上看出什麼異樣,他罵罵咧咧:「怎麼偏偏今天下雨。」
祝媜打著傘把星星送上車,他們去最近的紙紮店買紙紮和元寶。
這一大早,又是下雨天,紙紮店根本還沒開門。
年輕店主被拍門聲吵醒了,打著哈欠,張嘴就用廣東腔罵人:「咩事啊?半夜死鬼上門啊!」
章子帆臉色很差,他指著店裡的紙紮:「這個,這個,這個,都給我包起來。」
紙屋紙車紙衣紙包,之前沒燒的一次全買上,還有半人長的六袋金元寶,後車箱被塞的滿滿當當。
開車三十分鐘不到就到了許珊珊落葬的墓園,章子帆只在下葬那天來過一次,根本就不記得她被葬在哪個區,哪一排。
他去公墓管理處,管理處在電腦里查到他的電話:「就是你啊!」
「怎麼了?」
「怎麼了?」管理員沒好氣,「前兩年颱風打雷把墓道邊的兩棵大樹給劈倒了,你老婆的碑砸壞了,那一排墓都要修整,給你打電話你是死活不接啊。」
不僅不接,最後還把他們的電話給拉黑了。
「那她的碑和骨灰呢?」
管理員瞪他一眼:「你就交了一年的管理費,你欠著四年呢。」
章子帆臉都漲紅了,他怒氣沖沖:「你們就把東西丟掉了?」
管理員上下掃了他一眼:「那我們不幹這種缺德事兒,給你收著呢,都在後面。」但修整和重新入葬的事,得家屬來辦。
祝媜依舊站著,像道影子似的聽他們說話,她沒有看章子帆一眼。
星星根本不知道她們來幹什麼,她鑽進祝媜長羽絨服的下擺,從裡面往外面看,小臉上全是迷惑不解。
章子帆趕緊補繳管理費,又花了補墓碑的錢,又請管理處換骨灰罈。
管理員說:「這種事人家都是再請人辦一場法事的,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究。」墓主人是個年輕女孩子,碑上寫的夫章子帆,女章晗立。
出事之後電話一直打不通,當時他們管理處就說,肯定是丈夫再娶了,連這裡還有妻子的墳都忘記了。
像這樣沒人管的墳也有,每到清明節,或是過年前,管理處會統一給他們燒點紙上把香,但平時沒人祭掃,總比別的墳荒蕪些。
章子帆不想跟個墓園管理員多解釋,他問:「一般都是怎麼辦的?」
祝媜突然開口:「要不然,交給我來辦吧。」
章子帆看了她一眼,她料理家裡的事,確實從來沒讓他操過心,但是讓她辦這個,她真行?
祝媜繼續說:「我替我爸爸媽媽辦過,流程我都知道。」
章子帆被說服了,把辦法事的事交給祝媜,他天不亮就打電話給他媽了,讓他媽去廟裡拜一拜,求個觀音佛像什麼的擺在家裡才安心。
章子帆在存放處找到了許珊珊的灰骨罈。
管理處給了他一個香爐讓他上香,祝媜說:「我們買個全新的。」
章子帆這才反應過來:「對對,我們買個新的。」管理員看了祝媜一眼,這個後妻,倒比丈夫還有心。
他拿了個新的香爐來,新香爐是空的,香插不住。
祝媜又說:「沒事,我去花壇里挖點土就好。」
管理員乾脆也不再管了,祝媜撐著傘出去,章子帆要是肯走兩步到門口看一眼,就會看見大紅傘很快隱沒在綠樹之間。
她挖土的位置,就是當年她下葬的地方。=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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