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自己拆了一袋雞脖子凍干啃起來:「你是葉副司的妖使啊?」貓自己吃雞脖子,把蝦干給了白漁,「我聽說他是天務員里升得最快的。」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一死就能去當官,非等了四百年才去考試。」貓咪啃上兩口就抱著雞脖子蹬兩下。
「要不然說不定能去城隍那裡混個判官噹噹呢。」文官死的早,又有功德在身,天上地下都得搶,「錯過了好時候,得一級一級爬了。」
白漁聽到葉飛光本來就能當官,耳上的魚尾巴夾子緩緩擺動著。
如果不是她拘了葉飛光的魂,又哄他簽下靈契,他早就上天了。
貓也不拿她當外妖,選了一隻靠枕就盤上了,大毛尾巴一搭一搭的,綠眼睛半眯:「你選這個奴才多久了?」
白漁心裡有點難受:「五百年。」
小貓豎眼變圓:「五百年?那你跟他夠久的,他是不是給你吃的特別好?」
白漁回想了一下,葉飛光剛開始給她當小郎的時候皇帝還姓朱,那會兒世道已經不怎麼好了。
人類和妖類差不多,對世道好不好的評判標準就是好吃的東西多不多,買賣興旺吃得好,那就是好世道。要是百業凋敝,那就是壞世道。
要是起兵禍,那就是惡世道。
每到有兵禍的時候,玉京堂門前總會徘徊著許多許多人,而白漁根本沒有能力回應他們心中所求。
葉飛光不管外頭是打仗還是過兵,總能給她搞來好吃的東西,他會做的飯食也越來越多,經他的手蝦子總是更鮮嫩一些。
白漁點點頭:「是吃的好。」
她看了眼貓的尾巴,都已經快長出第三條尾巴了還在裝小貓:「你都好幾百歲了,還變成小貓的樣子,丟不丟人?」
貓妖尾巴動了動,它才不覺得丟臉,它的日子過得美著呢:「現在天上地下管得賊嚴,有個正經編制你就樂吧!」
「我一二百歲的時候在宮裡當宮貓都沒現在日子舒坦。」
貓妖想起當宮貓的歲月還有些唏噓,跟到了得寵的妃子就有好東西吃,要是跟了不得寵的妃子,搞不好就會被剝皮被扔水裡被陷害。
它掏出一個手機,點開朋友圈:「你看,地府去年招的黑熊精,因為學不會寫報告又回動物園踩皮球去了。」
當妖使不用寫報告,真要在外面當個流浪妖日子才不好過的呢。
但黑熊精好像還挺開心的,讓它讀書寫字,不如讓它踩皮球。
朋友圈裡有一張黑熊精戴紅色流蘇小帽的照片,是它偷了它飼養員的朋友圈發的,配文是「禁止動物表演,禁止不了動物非要表演,全動物園最聰明的熊。」
貓妖爪子點點圖片放大,這隻憨憨黑熊精在表演十以內的加減法。
「咱們加個好友唄,以後開年會,說不定咱們還能坐一桌呢。」貓妖暗示白漁,這個大案子辦下來,葉飛光搞不好就要升正司了。
貓妖看出白漁沒當過妖使,它指點白漁:「底下肯定是個惡性案件,天上地下海里的都來了,也不知道這案子要忙幾天,幸好有這頂帳蓬。」
白漁依舊懷抱膝蓋坐著不動,帳蓬的外面有好多好多天師道士。
海族用了避水法術,把海岸邊那一塊的海水分割開,兩個穿黃色道袍的茅山老道士,手執趕屍鈴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沒一會兒水洞子裡站立的蠟屍就一隻接一隻,隨著一聲聲鈴鐺響,跳上岸來。
草地上用硃砂畫了一個大圈,小道士們在圈外貼上符,其中就有葉飛光手下那個胖乎乎的年輕道士。
所有人都忙得團團轉,沒人注意到白漁所在的小帳蓬。
白漁知道不是針對她的,可她的三股叉一直藏在層層疊疊的羽紗袖中。
貓妖看出白漁緊張,它不知道白漁是害怕天師,它問:「你第一次出現場啊?放心吧,不用咱們幹活。」
它還能看不出來,葉副司寶貝著呢,這帳蓬,這靠枕,還有她身下坐的毯子,那可是織女宮天絲的!
它都只有一個小窩是用天絲做的,這個漁妖連帳蓬都是天絲做的!
貓妖覺得奴才對自己不上心,決定等他忙完這個案子回去就吐毛球。
白漁一直在斂息屏氣,帳蓬中貓妖的氣味漸漸蓋過她的,她這才開口:「這些人都是幹什麼的?」
貓妖它抻著爪子伸懶腰:「天庭的地府還有東海的唄,這裡是三地交界,你看那個珠子沒有?」
三派人衣著都差不多,但脖子裡掛的工牌形制不一樣,半空中懸著好幾顆透明珠子,珠子緩緩轉動,無光無聲,不知有什麼用。
「那是照影珠,三處一起執法,必須用照影珠記錄。」萬一將來要扯皮,也得有依據,有什麼糾紛查一查錄像就知道。
但它也沒想到水底下有那麼多屍首,硃砂圈裡都已經擺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