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漁嘴巴動了動,聲音卻沒從心中傳出。
這些樹中梅仙的年歲最長,只有她知道白漁踟躕。
她廣袖一揮,瓣瓣梅靈散落在白漁身上:「小白,人與人是不同的。」
白漁仰面感受梅靈的滋養,聽著梅仙溫柔和緩的聲音,「小葉既已將他想說的都對你說了,那你便該將你想說的說給他聽。」
白漁一時拿不定主意,她耷拉著的腦袋被梅仙抬起來揉搓兩下:「今日大喜,喝不喝梅露?」
一千多年的梅花清露,可不是什麼人什麼妖都能喝到的。
梅仙起出梅酒,給眾姐妹們分飲,白漁分到一壇,瑞香山茶兩樹一壇,六柏這種蠢木只能分到一小杯。
葉飛光提著食盒緩步上山,他大概猜到白漁要跟梅仙說什麼,特意留出時間來任由她說。
經過六柏時,六柏訕笑著跟葉飛光搭話:「葉副司,您上山吶?」
葉飛光停下腳步,看了六柏一眼,它一棵柏樹本該與松竹同節,卻偏偏賊眉鼠眼。葉飛光目光一掃,瞭然問到:「你跟小漁說過什麼?」
六柏一時噎住,葉飛光雖不知道他說了什麼,但猜到這樹沒幹好事,隨手拍出一道封口符。
六柏又委屈又不敢委屈,看這封口符的時效,白漁還真是條講義氣的魚,沒把它說的那句話告訴葉飛光,要不然……葉飛光也不會只封它七天。
待葉飛光走到梅花樹下,白漁已經喝了一罈子梅靈釀的酒,她躺在虬枝上,羽紗裙上點點落梅,兩頰暈紅,額上紅痣愈發艷麗。
是一條標準醉魚。
瑞香、山茶、玉蘭、桃花梨花全都被梅花清露放倒,一時之間整個山林全是這群花靈花仙收斂不住的香霧。
被風一送,整個碼頭鎮上的人都能聞到夜花香氣。
葉飛光猜到她們要喝酒,也帶
了幾樣小菜來,沒想到白漁只吃梅花花瓣配上梅酒,就把自己喝得爛醉。
只有梅仙還坐在枝上,一手把著酒盅,一手散著梅靈,看見葉飛光時還招呼他一聲:「來接小白了?」
葉飛光放下食盒:「是,我這就帶她回去。」
白漁完全醉了,長發迤邐,紗裙拖地,半夢半醒,嘰嘰咕咕,不知在說什麼。
葉飛光打橫將她抱起來,飛身在半空時,白漁身上沾滿的花靈便從空中撒落到地上,飄飄揚揚落在河水花枝上,誰家能沾到梅靈,誰家就走幾天運。
等葉飛光落地,將要把她抱到鞦韆床上,就聽見她喃喃:「葉飛光……」
「我在。」
「葉飛光……」
「我在。」
「葉飛光……」一聲比一聲輕盈短促,口中吐出團團梅靈香霧。
葉飛光嘆息一聲:「我在。」
白漁明明醉了,眼睛卻亮晶晶的,像含著三月春水:「我同你說……」
「你說,我聽著呢。」
「我的妖性很難改。」白漁細細長眉蹙起來,兩汪眼睛,隨時要流眼淚。
葉飛光微微怔住,他當然知道,白漁性子疏懶,嘴巴又饞,還不愛記事,不論是修煉還是做生意,都是東一錘西一棒。
想到了就做一做,想不到就玩一玩,多數時候,她都在玩樂。
雖也時常嚷嚷著要上天去,可也只是嘴上嚷嚷而已,真要上了天,她哪受得了天上的清規戒律。
「我知道。」
他養了她五百年,怎會不知道。
「我寫字也不認真。」
「你已經很認真了。」寫的時候確實認真,只是寫的時間不夠長,「水族的文字你不是寫得很好麼?你看,你會人類的文字還會水族的文字,我就只會一種。」
篆隸楷行草,說到底也都人類文字。
白漁微張著嘴,她覺得有點不對勁,水族的文字就是那些大小泡泡,但她確實寫得特別好,玉京堂門上的對聯她還落了款呢。
「我還很愛偷懶。」有時候也耍耍滑頭,但狐狸比她奸滑會表現,猴子比她懂事聽人話,那個人就只喜歡狐狸猴子。=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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