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珠眨了眨眼,那雙格外明亮水潤的杏眼,就這麼盯著小柳兒看了一會兒,像是不認識了對方一般。
「…小姐?小姐?」
小柳兒縮了縮脖子,還有些肉乎的臉蛋,瞧著白嫩嫩的,顯露出幾分稚氣,一看就經不起嚇。
那是蜜珠記憶里,小柳兒從前還未長開的模樣——不曾被打罵、恐嚇、威脅、磋磨,凋謝。也不曾被自己連累,最後哀愁死去。
想起來了。
上輩子的一切飛快從腦海浮現,蜜珠抬起柔弱無骨的手,輕輕按住眉心。
她重活了一世,回到了還未鑄成大錯,依然身處閨閣的時候。
也是剛剛得到了聖旨賜婚,前世崩潰大哭的時候。
到底是死過一回的人了,蜜珠發覺自己是如此平靜。
「荷包呢。」她輕聲開口,終於打破了小柳兒在她沉默中的慌亂狀態。
「在這兒,我藏著呢。」
小柳兒見小姐終於開口了,忙不迭把荷包遞過去,就像從身上卸下了一塊大石頭一般,整個人活了過來,輕吁了口氣。
蜜珠接過這個前世將她拉入了萬丈深淵的荷包,十根水潤青蔥的手指,輕輕解開繩結,將那裡面藏了的紙團拿了出來。
「火摺子。」蜜珠微微抬眸,看向小柳兒,手指勾了勾,莫名有些惑人。
她模樣本就生得好,紅唇不點而朱,哪怕此刻不做什麼表情的樣子,也頗有一股神仙妃子的明艷,那雙剪水雙瞳朝著小柳兒看去時,後者呆了呆才反應過來。
「哦。」小柳兒小跑著去去拿火摺子,遞給蜜珠。
怪哉呀,小姐怎的變好看了呢。
瞧著蜜珠的一舉一動,小柳兒都忍不住愣神。明明臉蛋還是那張,沒有變,但渾身氣度與威儀,怎麼看都像是多添了幾分不一樣的韻味。
「哎呀!小姐!」小柳兒瞧著蜜珠的動作,猛不丁叫了出來。
她親手遞過去的火摺子,將紙團點燃了,輕鬆燃起了煙霧。
蜜珠把荷包里的信燒掉了。
「小姐!小姐!燒了它怎生是好!」小柳兒在一旁急得跳腳。
——這可是曲公子的親筆信啊!小姐怎麼會把它燒掉啊。
在小柳兒眼中,自家小姐什麼都好,出身富貴,又長得如此花容月貌,性情又是不必說的溫和,反正什麼樣子的乘快婿都配得上。
可是偏偏…小姐一起長大的曲公子,運道有些不好,半路上家道中落,比起其他家的公子,自然少了一點兒和小姐在一起的底氣。
本來這二人哪怕兩情相悅,也總是背著老爺夫人,想著要等曲公子金榜題名了再來提親,這就已經夠難的了,而今卻突然冒出來了陛下親自賜婚。
這…眼瞅著這對鴛鴦就要被棒打。
想著前路,小柳兒都替自家小姐捏一把汗。
這兩人要如何才能真正走到一起呀。而今小姐竟然連曲公子的信都燒了…
小姐莫不是因為聖旨賜婚的事,被刺激了,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小姐瞧著怪怪的。
「小…小姐…」
瞧著蜜珠鎮定自若的將燒了的紙團,輕輕扔在地上。再看著它一點點變成灰燼,小柳兒竟是不敢說什麼。
「柳兒,以後就照我娘說的那樣做。門房再有什麼東西遞進來,一概不要。」
蜜珠終於抬眸,看向小柳兒,輕聲開口。
小柳兒心裡是一百個不明白為什麼,卻又不敢開口問。
能讓門房遞東西進來的,多半是曲公子啊。
往常小姐總是左盼右盼,望穿秋水一般等信,每封信都可寶貝的貼身藏在枕頭下面,時不時就要拿出來看看。
這…
小姐從前那麼喜歡曲公子呢,難道連他寫過來的信,送的東西也不要了麼?
她遲鈍的記憶,還停留在自家小姐和曲公子兩情相悅,這兩人才是天造地設一對的印象上。
蜜珠瞧出來柳兒的困惑,想了想,一字一句對她道。
「柳兒,你記住,聖旨已接。我將來是必定要嫁進南寧王府的,這個時候若和其他男子有什麼往來,被人傳出個私相授受的名頭,不僅是我的名聲,就連整個府里所有的女眷,都會因此受影響,往後婚配嫁娶困難,相比之下是小事。」
「重要的是,聖上也會因此責罰我爹,牽連整個太史令府。」
「何為重,何為輕,能分清麼?」
在小柳兒印象中,自家小姐性情溫柔,從來沒有用過這麼嚴肅的語氣說話。
雖然講話時,那張臉還是美的,卻因著這格外鄭重的語氣,和仿佛能看穿自己的眼神,一下子讓小柳兒就跟被寒冬臘月里的冷水,兜頭澆了一盆似的,整個人都醒了過來,意識到了曲公子私底下給小姐送信,這件事的嚴重性。=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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