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她心中也是關切蜜珠的。
只不過她常常因著規矩的束縛,刻意隱藏內心真實想法,並且只在合適的場合做合適的事兒,而儘量不節外生枝。
作為皇后的母族,她天然承擔著一些世人對女性的期待,得有一國之母族人的表率。最好就像個好看的花瓶那樣,能承載一些無害的世俗期盼,成為合適的大家閨秀。
但姜芊卻常常能用那種表面上的魯莽直率勁兒,將她的那些規矩意識衝破,帶著她去做一些以她自己很難去做的事情。
等蜜珠這邊請了大夫,把過脈,開了方子煎藥的時候,白豆蔻兩人也到了蜜府。
聽到白家姜家來人,王氏愣了一會兒。
女兒自小在她的叮囑下,不怎麼和京中貴人來往,以至於這麼多年也就只有一個遠離了京城的手帕交書信來往,除此之外,沒有什麼其他友人。
所以這些年從來沒有同齡的貴女,來主動探望過蜜珠。
但好在經歷過接待長公主提親這事,王氏也多了些心理準備,知道不能失了禮數,親自接待了姜白二人。
姜芊也是王侯之女,身份尊貴自不必說,祖上是跟著太祖一起打江山的,自有先祖留下的榮耀庇身。
而白豆蔻的身世更是明了,只要皇后在,白氏一族的榮光就不會黯淡到哪裡去。
甚至京中所有適齡的公子,多半都以娶到白氏女為榮。
這二人背後的家族地位,比起表面看似尊貴的南寧王府,自然還要再穩固一些。
總之,是怎麼都不可能發生,把這樣的兩個貴女,安排給南寧王府世子的這種事兒。
所以王氏在瞧見了白豆蔻與姜芊後,心中有些說不出的酸楚。
自家閨女無論是容貌還是氣度,都不比這兩個姑娘差,然而婚事上卻如此坎坷,如同被命運捉弄了一般,就連配上一個疼人的夫婿都沒福分。
當娘的只要想到這事,心中就一陣絞痛,忍不住抹淚。
這是長公主哪怕作為婆婆再好,也無法彌補的遺憾。
不說王氏對姜白二人的熱情招待和心中反應了,姜芊藏不住事兒,瞧見王氏時,忍不住心直口快道。
「早先見著蜜珠姐姐,以為這樣的美人世間能有一個,已經是老天開眼了。想不到伯母竟然也是這樣的大美人,難怪能生出蜜珠姐姐這樣的女兒。」
「若我也是伯母的女兒,想來我也能生成天宮仙子的模樣,那該多好。」
姜芊感嘆。
這話雖說的冒昧誇張,但姜芊卻是字字真心。
王氏一出場,活脫脫一個年長版本的蜜珠,只不過王氏眉眼間,比起蜜珠,多了幾絲說不出的愁緒,瞧著像是常年在後宅有些心事的人。
且眉眼過於溫婉,一看便是以夫為天的那種性子。
相比之下,蜜珠顯得更加清新靈動一些,眼神雖然也溫柔,卻暗藏一股不明顯的韌勁兒,就像風中蒲草一般,任憑風吹來吹去,看似搖擺柔弱,卻還有自己的根,不會被吹斷。
有了對比,姜芊就更加喜歡蜜珠了。
王氏被她一頓夸,哪怕如今有了些年紀,還是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們蜜珠不常與人來往,今日看見你們來探望她,我這當娘的不知道多欣慰,她也算是有了知心的朋友。」
姜芊笑呵呵回。
「伯母不用擔憂,有我和豆蔻姐姐在,絕不讓蜜珠姐姐感到孤單。往後只怕我們常來叨擾,攪了您的清淨。」
她一番話讓蜜府的氣氛,熱鬧到像是過年。
白豆蔻則一直文文靜靜在一旁看著微笑,顯得溫婉大方,雖然沒說幾句話,卻也對氣氛有一種緩和。
聊了一會兒後,還是白豆蔻想著正事,問起蜜珠的情況如何了。
王氏臉上笑容一收,心疼道。
「請了大夫看過,有些受涼。大夫說這孩子心中有事,這幾日想的多了…」
興許是平日裡沒什麼人說話,姜芊和白豆蔻今日將氣氛活躍的太好,讓王氏有了親近心理,她話就多了一些。
這句話說了一半,她又止住話頭,意識到自己說多了。
南寧王世子與蜜珠的婚事,放在京城幾乎路人皆知。她若是說多了,難保不會讓有心人產生聯想,以為她在抱怨這樁婚事。
嫁給南寧世子委屈了女兒,這道理明眼人都知道,但就是不能正兒八經說出來,不然就得罪了長公主和明帝。
王氏就是再不通朝堂之事,也知道這些世家貴族之間盤根錯雜,不像她像的那麼簡單。
好在她收了話之後,白豆蔻只是微微笑了下,沒有多追問,雖然她也看出了王氏的侷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