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珠這般坦然,更加讓眾人覺得,她和那書生打扮的男子之間,定然是有什麼誤會。
否則,只憑藉曲立封方才說的那些話,就能給人一種蜜珠早就已經和他私定終身,但卻半道上始亂終棄的印象。
曲立封卻見不得蜜珠淡定,伸手去捉她胳膊。
「珠兒!你不能如此待我!往日你待我的好,你都忘了嗎?」
「那世子只不過是痴傻兒,你嫁給他有何好,他知道如何疼你嗎?」
他模樣瘋瘋癲癲,說話越來越過分。
蜜珠柳眉輕皺,輕輕避開了對方伸過來的手。
有過阿晴教習和無名一段時日的訓練後,她的反應的確是比以前快上一些,面對曲立封這樣不通武藝的男子,她也能迅速避開對方的動作了。
一撈沒有撈到,曲立封心中怒火更盛,正要繼續撲過去,卻見四周的家丁已經在蜜珠的示意下,熟練地將他雙手反剪在背後,牢牢摁住他。
背後一陣劇痛傳來,曲立封雙臂都感覺快斷了。
「手!別弄我手!疼!」
他可是讀書人啊,將來是要靠這雙手得中狀元的,怎麼能有絲毫損傷。
被這股劇痛一制,曲立封頓時清醒了很多,知道如今的蜜珠,早就已經不是曾經的那個少女了。
想來今日是他過於莽撞,太久沒有見到蜜珠,猛不丁撞見了,才會鬼使神差做出如此舉動。
這下好了,滿京城都要看他的笑話。
所有人都知道他被一個女人無情的辜負了。
他曲立封還有什麼顏面?
大概是事已至此,左右已是壞的結果,曲立封低著頭,滿額冷汗,咬牙開口。
「蜜珠,我有最後一句話,要單獨和你說。」
「說完我就走,保證再也不在你面前出現。」
生怕蜜珠不理他,曲立封急忙保證,眼眸盯在蜜珠身上,竟然也有幾分可憐。
蜜珠不置可否,平靜看了他一會兒,緩緩走過來。
「你說吧。」
曲立封掙扎,示意四周的人放開對他的壓制。
「我畢竟是個有秀才功名的讀書人,何必如此對我?」
他這話一說,蜜珠眼眸閃了閃,莫名想起來上輩子對方位極人臣後,說的那句話——我如今畢竟已經是首輔,如何能配一個家世門第不顯的女子做妻子?
——何況你還有克夫命格。
為了讓自己更加名正言順的更換髮妻,曲立封甚至能給蜜珠捏造一個克夫命格,把南寧王府世子早逝的原因,扣在了蜜珠身上。
蜜珠的恍惚只是一剎那,她很快回過神,望著曲立封時,紅唇勾起。
白桃似的漂亮肌膚,像美玉一樣光滑,怎麼看都是月宮仙子一樣的存在,明媚的雙眸這麼一笑,像是能把人的魂都勾了。
曲立封和四周的人,看著這樣的蜜珠,都有些恍惚了。
美人如斯,實在很難令人移開目光。
「曲公子,你今日說了很多笑話。」
蜜珠一句話就打破了曲立封所有因為這個笑,而生出的些微幻想。
「其一,男未婚女未嫁,我與你之間並沒有什麼干係。你這般跑來質問我,是將我至於不仁不義之地。倘若你我之間當真有什麼,怎麼到如今都沒個婚約定下?」
「其二,我與南寧世子是當今陛下親自下的旨賜婚。」
「長公主又在這個月親自來府上下聘提親。」
「敢問你是用的什麼身份,站在這個位置來質問我?」
「若是人人都像曲公子你這樣,借著過去認識的情分,如此不清不楚的來與我糾纏,我若是氣性大一點,為了證明清白,豈不是要一頭撞死?」
她說話並不快,但每一句都顯得擲地有聲。
蜜珠走近一步,明明身量不如曲立封,而且還是個嬌小纖細的女子,腰肢更是盈盈一握,但放慢了語調不疾不徐開口時,卻莫名令人生出一種不敢冒犯的氣勢。
曲立封更是怔在那兒,一張臉煞白。
被家丁抓住關在柴房的那一夜,他只覺得一切像是命運劈頭蓋臉扇來的巴掌,來的太過於突兀,以至於他所有的心神都在憎恨蜜珠上,無暇體會失去的痛楚。
直到此刻,直到此刻…
時隔多日,親自站在蜜珠面前,看到她往日會因自己燦爛彎起的一雙明眸,如今已經沒有半點情意,看待他是真真像個陌生人,還如此冷靜,將那一句句話說出口。
曲立封不知為何,心口莫名一股劇烈的絞痛。
就好像有什麼命中注定,本該屬於他的很重要的東西,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悄悄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