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再往後撥一些,施令窈出落得亭亭玉立,和秦王一起在御林苑打馬球、玩投壺,崧藍常過去幫著送水、遞巾子,那個漂亮又耀眼的少女或許知道,她來到這裡,是為了做盧太妃的眼睛,也委婉表示了,她並不希望施太傅家的女兒與秦王走得太近的意願。但少女臉上沒有一點兒陰霾之色,她照樣高高興興地打她的馬球,和她的夥伴們縱馬狂歡,看起來好像根本不在意盧太妃送來的眼線,話語間的暗示與警告。
直到施令窈與謝縱微大婚,聽說她很快便懷了身孕,崧藍之後便很少再見到她了。
最後一次,仿佛是十二年前那場宮宴,鄭貴妃用的香粉壞了她的臉,鬧得滿場風雨,人心惶惶。崧藍站在盧太妃身後,視線往台下隨意望去,正好看見那對年輕夫婦緊緊靠在一起的衣袖。
那時候人心浮動,生怕這場原本稀鬆平常的宮宴到最後會刀光劍影,血流成河,人人心神不定,那對表現得格外沉穩的年輕夫婦便順理成章地將崧藍的目光又吸引過去幾分。
一晃眼,已經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現在的施二娘子,卻和當年一模一樣,這不單單指外表容貌,還有眼神里那份獨一無二的鮮妍明媚。這份靈動,崧藍只在一個人身上看過。
至此,崧藍原本懷疑謝縱微找了一個與亡妻容貌相似之人,想在贗品身上披上一層正大光明的皮囊的打算,便也自動不成立了。
「崧藍姑姑?」
或許是她出神的時間太長,施令窈對著她笑了笑。
崧藍回過神來,沒有再多看她,一板一眼道:「太妃娘娘只是想與你說說話,施二娘子不用緊張。」
施令窈輕輕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她不怎麼緊張,只是有些好奇,謝縱微是說了什麼,又用了什麼作為交換,讓盧太妃願意點頭答應幫她。
施令窈與秦王勉強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她對盧太妃自然也不陌生,知道這位先帝遺孀性子剛毅強勢,在宮裡邊兒的名聲似乎不大好,常年有她自恃身份,霸著權勢不放,與幾位皇子的生母齟齬不斷的傳言。
但若盧太妃真的是什麼特別難相處的性子,應該也養不出秦王那樣花孔雀性格的兒子吧?
施令窈一路上都十分淡然,瞧不出什麼緊張忐忑的情緒,崧藍把這些都看在眼中,倒是生出幾分感慨——看著是要比從前要穩重些了。
馬車一路行到了含象殿外,才停下。
「施二娘子稍等。」
崧藍引著施令窈去了待客的花廳,很快便有宮人上前奉茶,她微笑著對施令窈微微頷首,得了她的回應之後便轉身出了花廳,去了盧太妃日常起居的東殿。
「人到了?」
盧太妃今年已是六十又三的年紀,因為身份貴重,素日裡保養得宜,晃眼一看,更像是四十幾歲的貴婦人,容貌美艷,五官深邃,見過她們母子的人一眼便能看出,秦王容貌中的那份穠麗便是遺傳自他的母親。
崧藍點頭:「是,太妃可要這會兒就去見見?」
盧太妃慢條斯理地翻了一頁手中的帳本:「不急。」
「您是不著急,施二娘子可還急著回家用膳呢。」崧藍笑著把施令窈向家裡小丫頭點菜,讓她回家住呢比的事兒說了,引得盧太妃挑了挑眉:「施家小二,心機忒重。」
語氣卻不見得有多麼冷淡。
崧藍便懂得了她的心思,俯身去扶她:「能得娘娘一句誇讚,可見施二娘子這些年也是有長進的。」
盧太妃聽了,只嗤了一聲,很不屑一顧的樣子。
她向來是高傲不好相處的性子,崧藍也早已習慣了,只是不知道施二娘子一時間能不能適應得過來。
施令窈原本以為要坐一會兒的冷板凳,沒想到,很快就見到了盧太妃。
看著盧太妃光容鑒物,瓊英膩雲,烏黑鬢髮間甚至找不到一絲白髮的冷艷模樣,施令窈默默想,相比之下,她也不算什麼特例了。
臭阿花算一個,盧太妃算一個,她們看著都像是被大冰塊兒凍住了一般,和從前別無二致。
「我宮裡的茶水沒放什麼不該出現的東西吧,怎麼把你迷得呆呆傻傻的,看著很不聰明。」
盧太妃施施然落座,挑眉看向施令窈,她自然注意到了來自施令窈的那陣帶著驚艷的目光,卻不以為意。
銀盤站在施令窈身後,聽著這話,臉上仍沒什麼表情,眼神卻冷了下來。
施令窈默默在心裡哼了一聲——就是這個味兒!
自小,施令窈身邊的人便都喜歡寵著她、捧著她,是以小小的施令窈在發現世間竟然還會有不喜歡她的長輩的時候,那一霎間真是感覺天都要塌了。
不過她還有別的,很多很多的愛,足夠把她的小天地撐得很牢固,一點兒風雨而已,是吹不倒的。
「行了,你們都下去吧,我想單獨和她說說話。崧藍留下服侍就好。」=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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