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王妃看著他眼底猙獰的血絲,不敢遲疑,應了聲是。
……
明日要和耶娘一塊兒搬回施府,施令窈這一夜沒再躺著看話本子,早早就睡了。
她睡得香沉,謝縱微卻在書房前枯站了半夜。
明日她就要隨家人一起搬回安仁坊了,雙生子自不必說,是要跟著她一塊兒住的。
他呢?
今日兩人分別時,她甚至沒有主動和他提起這件事。
謝縱微看著檐下那隻肥肥胖胖的小鳥,嘆了口氣。
不成,他得去找她理論理論。
第46章
夜涼如水, 窗前翠竹掩映,月色跟著竹影一塊兒搖曳出朦朧的光影。
有風自在地越過支起的窗戶,穿梭在屋內與庭院之間, 不經意間帶出幾縷玉麝香氣, 落在謝縱微肩頭,被他關在圍欄深處的猛虎聞到了那陣喜歡的,甜蜜的味道,一時間躁動難安。
想要破籠而出。
那陣令人心神發顫的虎嘯聲落下,謝縱微指節繃緊, 輕車熟路地翻窗進了屋。
一進了屋,沒了夜風吹散,那陣玉麝香氣愈發濃郁, 一點兒也不設防, 熱情地湧向他,裹住他。
被主人訓斥要安靜、要忍耐的老虎委屈得直吼吼,它貪婪地嗅著那陣如夢似幻的玉麝香氣, 勉強安靜下來。
她還是睡得那麼香, 那麼沉,恍然不知有不懷好意的人逼近。
施令窈怕熱, 此時才五月, 她床上就鋪上了涼簟, 蓋的亦是輕薄的雲羅。
至於她身上……
那兩塊兒輕薄得過分的布料,並沒能遮住什麼, 反倒便宜了他。
一整塊兒牛乳凝成的白, 就那樣曼妙而無聲地展現在他眼前。
大抵是因為牛乳凝成的東西,都怕熱喜冷,有甘冽微涼的氣息逼近, 它們便十分受用,平整細滑的肌理上隱秘而激動地冒出了小粒,那陣刺激又飛快潛入肌理之下,化作陣陣酥麻,催促著主人快些醒來。
——抱住那塊兒消暑解渴的冰。
謝縱微坐在床畔,靜靜地凝視著那張酣然甜美的睡顏,直到那雙蝶翼似的眼睫顫了顫。
她帶著迷離水色的眼瞳里映出一張超逸若仙的臉龐。
是謝縱微。
這個念頭先於恐懼,進入她的腦海,但施令窈還是被嚇了一跳,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困頓下泛出的水光讓她的眼睛有些難受,心情也變得不是很美妙:「謝縱微你大半夜不睡覺又來鬧我做什麼……」
他年紀大了覺少,但她每天都睡很香啊!
看出她嘟噥下的怨念,謝縱微坐在原地,沒有去抱住那塊兒他望了許久的牛乳凍。
「不能登堂入室,就只能等夜裡的時候,翻窗入室了。」
謝縱微慢條斯理地拉過被她踹到一旁的雲羅被,蓋住她泛著粉的足:「終歸殊途同歸,我不嫌麻煩。」
輕暖的被子裹住了腳,施令窈卻覺得有一股涼沁沁的寒意竄了上來,她不由得抖了抖。
總感覺謝縱微……又瘋了。
她沒做什麼刺激他的事兒吧?
「你怎麼了?」施令窈默默把雲羅被扯高了些,恨不得裹緊全身,只露出一雙水亮亮的眼警惕地看向他。
察覺到她的緊張與疑惑,謝縱微垂下眼,語氣裡帶了幾分顯而易見的黯然:「阿窈,我算什麼?」
施令窈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在你眼中,在你心裡,我算什麼呢?」謝縱微抬起頭,那雙眼尾微挑,平時總顯得倨傲冷淡的眼此時洇著失落的水意,「我連被你邀請的機會都沒有。」
秦王那個賤人,不管邀沒邀請,肯定會顛顛兒地主動跑過去。
謝縱微也可以這樣。
但他想要一點特別的待遇。
想要她表現出對他與眾不同的在意,讓他知道,讓他確信,他們在彼此心裡,都是獨一無二。
施令窈砸吧了一下他話里的重點,邀請?
她這會兒才反應過來,有些哭笑不得。
床幃里光線昏暗,但他那張皮囊卻很得老天寵愛,在這樣昏蒙的夜色里,骨相仍然顯得清絕而優越,那雙深邃的眼比一旁的夜明珠還要亮,看得施令窈別過臉去:「就為了這事兒?至於嗎。」
她的語氣裡帶了些不以為然,她知道,就算她沒有特地說,謝縱微也會來的。
該他表現的時候,她插什麼手?
搞得來她很迫不及待拉著他在耶娘還有長姐面前說好話似的……
「當然至於。」謝縱微被她輕飄飄的語氣弄得有些難受,他伸出手,握住那隻柔軟細膩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
「這裡有些疼。阿窈,我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