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懷裡的氣息甘冽綿長,施令窈猛地吸了一口,有些醺醺然,隨口謅了一句:「嗯……一個和壽星公額頭一樣大的壽桃。」
謝縱微抿了抿唇:「你自個兒做的?」
聽出他話里的猶疑,施令窈瞪他:「怎麼?你嫌棄?」
「不,是受寵若驚。」謝縱微笑著道,「畢竟平時我只能蹭著均晏和均霆,才能沾光喝一碗你做的甜湯。」
施令窈的手很靈活,打馬球調香粉都很在行,唯獨在廚藝上,努力了幾次,都鎩羽而歸。
給雙生子熬煮的甜湯,也不過是最簡單的紅豆湯罷了,提前一晚上將紅豆泡上,燉的時候再撒些糖下去,盛出來的時候怎麼也不會太難喝。
見他提起甜湯的事,施令窈想起之前他還嫌棄自己的廚藝,轉頭就讓管事多給長亭院招了幾個管事。
現在想來,應該也有些不捨得她下廚的意思吧?
施令窈把臉往他懷裡又貼了貼,手裡總是下意識地想抓住些什麼,擰住他衣角,低聲道:「誰生辰會吃一碗算不上好喝的甜湯啊……沒有甜湯,也沒有壽桃,是我自己親手做的,旁的東西。」
她也想把她能做到的,最好的東西給他。
她的語氣很柔和,陷在他懷裡的身子也同樣柔軟,謝縱微抑制不住心底泛起的漣漪,又不想擾了此時繾綣靜好的氣氛,只輕輕吻著她烏蓬蓬的發。
「是什麼?」
施令窈猶豫了一下,從他懷裡坐了起來,挪到緊挨著車輿內壁的黃花梨兩格櫃前,拉開櫃門,卻被柜子里的東西驚得臉一下就紅了。
謝縱微期待地等著禮物,卻見兩個軟趴趴的東西迎面向他飛了過來,他下意識抓住,攤在掌心看了看,又抬眼看了看施令窈,語氣無奈:「這不是我放進去的。」
昨夜才吃了個痛快,今兒他只是想與她好好獨處一日,倒還沒那麼貪。
柜子里還有幾套換洗的衣裳,施令窈淺淺撥了撥,還發現了兩條煙雲紗製成的火辣兜衣。
她不由得咬緊了唇,她現在明白了,苑芳剛剛為什麼笑得那麼曖昧,原來她的貼心,竟是指的這種事!
謝縱微把那兩個東西又放了進去,嗯,帶都帶了,說不定會用到。
他的氣息擦過她,施令窈拿過柜子里的黑漆嵌螺鈿芙蕖蓋盒遞給他:「生辰禮物,你的。」
她的手柔軟潔白,那個盒子靜靜躺在她掌心,謝縱微屏住呼吸,接過盒子,分明不大,他卻覺得重如千鈞。
施令窈看著他這幅慎而重之的模樣,想笑,又有些彆扭:「我自己調的一款香粉而已,也不是什麼特殊的東西。」
謝縱微搖頭,他沒有聞過這個味道。
「是你為我特地調的?」
特地兩個字,咬得尤為重。
雖然是疑問句,但話里的笑與得意藏都藏不住。
施令窈點頭。罷了,今日他生辰,就讓他高興高興吧。
……她做這些,不也就是為了這一刻嗎?
謝縱微望進她坦然而明亮的眼睛裡,又問道:「會在鋪子上售賣嗎?是所有人都可以得到,還是只能我一人有?」
莫名其妙的問題。
「當然是給你一個人調的。」施令窈知道謝縱微此人很有些毛病,不喜歡和旁人用一樣的東西,她理所當然道,「這樣的味道,只有你一個人有。」
「你身上的味道,來自於我。你不許換,聽到沒有?」
聽著她故作兇狠的語氣,謝縱微下意識點頭。
他身上瀰漫著的,是她一手調製出來的香氣。
一想到這一點,施令窈心裡就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與得意。
謝縱微手裡握著盒子,眸光深深,凝視著那張芳姝嫵媚的臉龐,好半晌都沒有說話。
施令窈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高興傻了?」她這香粉里可沒有加什麼不正經的玩意兒。
但謝縱微的臉慢慢紅了。
瓷白無瑕的臉龐上暈著緋紅,不止是面頰上,眼尾也洇出靡麗的紅。
豐密鴉黑的眼睫被水色壓塌了一些。
施令窈有些無奈:「謝縱微,我就沒見過比你還愛哭的男人……」
她的手輕輕觸上他眼角,接住那滴將落未落的淚珠。
「我在想,我何德何能。」
謝縱微笑著看向她,鳳眼裡水光浮動,他一點兒也不覺得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