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眨眸,長睫微顫。
自然記得。
那一次,她做了她自己都不敢回想的事。
辟星的指腹磨著她的肌膚,喚回她的記憶:「抬眼,看我。」
年年微微抬眸。
鏡中的他,墨發垂落,金眸閃動,面龐俊美無儔,輕易叫她忘了呼吸。
辟星的眸光落在鏡中的她身上。
「年寶,我告訴過你,同心鎖不可摘下,可你摘下了它。」他貼在她的耳畔,「我的脾氣不好。年寶,如果有一日,你當真背叛了我,碰了誰,我便將他斬入地獄,你們永生永世都不能如願。」
年年完全沒聽進去。
方才那番話,仿佛一縷輕煙,從她的左耳跑到了右耳。
不好……大人講話她一個字都沒聽見。
「年年。」辟星喚她。
「唔?」她回頭,無辜地盯著他的臉看。
辟星黑著臉:「在想什麼?」
啊……
完全被抓包了?
她咬唇,眼波流轉,小聲道:「還不是都怪大人……提起那天的事。」
那日翻雲覆雨,銷魂滋味她現在都還記得。
她是一隻正常的獸嘛。
辟星笑容不善道:「方才在想什麼?想飛凌——?」
年年搖頭,耳墜晃出漂亮的弧度,襯得她更加楚楚可人。
她悄聲說:「在看大人呀。大人真好看,好喜歡。」
忽如其來的話像是安定劑。
辟星直勾勾地看著她。
她莞爾一笑,純真誘人:「大人是我的,真好呀。」
辟星心裡那團怒火變作另一團火,直直往下冒。
小東西……
他真是要被她逼瘋了。
年年打了個哈欠,說道:「大人還是別做飯了。我真的不敢吃。」
辟星:「……」
「沒關係,」年年安撫他,摸他的發,「大人有大人擅長的事,大人可以幫幫村民們,好不好呀?」
辟星咬牙。
好。
怎麼不好?
年寶說的好。
至於那個吻,年年許諾他,一定會給他。
「只是一個吻嗎?不夠,年寶。」貪婪的貔貅發話。
年年說:「好吧,那就先不說『一定會給了』。」
到底也是開始做茶葉生意的老闆了,年年也學會談條件了。
-
雀杭山地勢險峻,人煙稀少,種出了罕見的新茶,人類格外喜愛。
初時,茶葉只能由妖怪們運出幾筐,辟星閒來無事,瞧他們慢,教他們騰雲駕霧的術法。
他的煙霧縈繞在雀杭山腰,若有妖來,只要念聲術法,便能夠匯聚成堅固的空中橋樑。
自此,雀杭山能帶出去的茶葉越來越多,茶葉生意越來越好,妖民們分到手裡的錢也越來越多。
——「打金匠還是有一套嘛。」
村民們討論道:「沒想到,他看上去只會吞雲吐霧,卻另有神通。」
——「有一次,我瞧著土地公在他跟前行禮……」
——「難不成,是什麼了不起的大妖怪?」
年年知曉,瑞獸報福。貔貅納財,見者好運。凡間人類喜愛貔貅,不無道理。
辟星搖搖頭:「年寶,要成事,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是呀是呀,大家都開心,」年年問道:「為了慶祝,村民們置辦了晚會,大人今夜來吃飯嗎?」
辟星咬著煙杆:「不來。」
「為什麼?」年年追問,「大人要去哪裡?」
「我討厭應酬。」
「這不是應酬,只是大家在一起吃飯,而且,不放煙花爆竹。」
辟星笑道:「你以為我是你,害怕煙花爆竹?」他用煙杆敲了敲她的肩膀,「我和他們吃飯,看飛凌和你眉來眼去,在你身旁說話?又想逼死我?」
年年撅唇:「我才沒有和飛凌眉來眼去,都是大人自己加工的!」
「好啊,那我等你回來找我。」辟星道,「把他們的事處理完,回家找我,把你剩下的時間,都花在我身上。」
年年答應了他。
晚飯很好吃,大家其樂融融。
不過,僅僅是因為一點好奇,年年品嘗了妖怪們從人類那裡買回來的美酒,便頭暈腳軟,站不穩地。
不好不好,天朝她撲過來了——呼——嘿嘿——沒有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