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寒暄,兩人聊起朗州的事。
「父親,我此番前去朗州,發現一件事。」
「哦?誰的事?」
「謝朝蘊。」
荀喻眼眯了眯,露出幾分興味。
「怎麼,他又去查當年的事了?」
「他派人找過陳弼,應當是為此事而去。」荀辜想起什麼,又猶豫道:「當年先皇之死,莫非……」
「就算他找出玉璽又如何?這大詔還是當年的大詔,蕭家可不是原來的蕭家了。」他笑笑,似感慨又似嘲諷。「想不到堂堂謝家,竟養出謝朝蘊這樣一個痴兒。」
「還有一事。」荀辜繼續道:「謝朝蘊在朗州半月,並未居住在客棧里。」
他頓了頓,抬眼道:「而是居住在一女子院中。我派人打探過,此女正是朗州太守之女,趙愫愫。」
「這倒是新奇。」荀喻撥動手中佛珠,沉思片刻。
「父親,您覺得,是那女子的意思,還是朗州太守的意思?」
「不論如何,這趙家與謝家必脫不開干係。聽說,過幾日方懷之要去朗州赴任?你前去提點提點。他謝朝蘊要壞我謀劃,便別怪我心狠手辣……」
「是。」
*
深秋的朗州,山河層林盡染,熾烈若熊熊山火。本該是溫暖的意境,卻因寒瑟的秋風,而帶上了濃郁的蕭索。
無人知曉寒冬何時將至,朗州城早已有賣炭人走街串巷叫賣。
聽著那吆喝聲逐漸遠去,阿浮抬起頭問:
「今年……我們還要買炭麼……」
斯湫自然領會得了她言外之意,卻也只是嘆口氣,道:「先緩緩,都聽姑娘的。」
阿浮面容失落,「儋州那樣遠,聽說還得渡海才能過去……你說,姑娘不會不帶我們一起吧。」
「姑娘既然要去,便是一定會帶上我們的。縱使不帶,那便暗地裡跟著便是。跟到了儋州,總不會遣我們回來。」
「這倒是。」阿浮臉色總算好看了些。
「你看,這些陳設都換了新的。」
新來的太守尚未到任,官府門前卻已由人粉飾過一遍了。趙玄言平生不愛做這明面功夫,但他心中知曉,此事只能經他之手。為的不是他的面子,而是朗州百姓的體面。
阿浮和斯湫坐在官府門口,望著已然撤換的牌匾,心中生出幾絲不舍。
「也不知這新來的太守如何,希望是個好的,不然朗州百姓便要受苦了……」
官府內,趙玄言正收拾行囊。
按朝堂交接的文書,新太守明日便將到任。方懷之作為新的朗州太守,總管朗州一切大小事務。對於此人,趙玄言心中尚且抱有幾分希冀,這也是重新粉飾官府內外的緣由。
愫愫疊著衣衫,忽而道:「我同爹爹一起去儋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