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大瀾也真是,怎麼到處修閣樓?不嫌費錢啊。」
推開大門,四周黑沉,半點日光都漏不進來,只有從敞開門縫中漏進來的光,將鐵索綁著的人照得透徹。
「嚯,我說這後山有什麼寶貝呢,原來是您啊,方大人。」
強光讓霍琰眯了下眼。借著不算明亮的光,他看清了面前的兩人。
「沈繾?」
沈繾的表情沒什麼變化,看著霍琰像個不相干的人,好像不是兩世的仇敵。他從月如琢腰間拔出劍,一劍斬斷了腳鐐。
獲得了久違的自由,沈繾內心卻並沒有什麼感覺,或許於他而言束縛他的根本不是一副腳鐐。
「我答應他,替你坐這個位子七年,今日是最後一日。」他抬起頭,從身後的木桌上拿起一隻木盒放在他腳邊,裡頭放的是一隻嶄新的腳鐐。
「聖子大人,戴上吧。」
霍琰眼底笑意一點一點加深,匯成一片滔天的海,波譎雲詭。
「怎麼,文嘉太子這就打算做甩手掌柜了?我可從未答應過柳燃燈要做什麼聖子。」
「你是大瀾最後一個皇室血脈。」
沈繾只道了這個事實。他將身份交由了霍琰,至於聖子回不回大瀾,他根本不在乎。或許大瀾人也不在乎,他們要的只是一個叫做聖子的人,一個可供所有大瀾人瞻仰的,永恆的圖騰。
「文嘉太子這些年在大詔培養了不少勢力吧,不知道愫愫知道你的身份是何感受?據我所知,蕭晉平可是與她交好已久。」
沈繾面容平淡依舊,轉身往門外走。
「不願意聽?」霍琰笑意更甚,像抓住了他的把柄一般肆意嘲諷,「你是要她為你所用吧,沈繾,你根本沒有你想的那麼愛愫愫。」
他話音剛定,眼前一陣疾風掃過,身前突然傳來一陣驟疼。他低下頭,一把劍插在他肩胛骨上,劍身正一滴一滴往外躺著血。
沈繾毫不留情抽出劍,漠然的目光終於掀起一絲波瀾,「前世她為何而死,霍琰,你應該不必要我提醒。此生你若靠近阿愫一次,我便折斷你一隻手。」
他的語調逐漸變慢,拉長的語調漸漸滲出血意。搖曳不定的燈火映著他的側臉,一半是清冷若世間謫仙,一半是幽暗如幽冥惡鬼。
低低的嗓音迴蕩在他耳邊。
「若再靠近一次,我便打斷你一隻腿,直到……你再也站不起來,爬著從她腳邊滾出去。」
他站起身,如玉的面容重新顯露於日光中,又恢復了以往那沉斂少話的模樣。無人見過沈繾這一面,連月如琢也被驚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