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布放下東西離開,維克多自己縮在床邊,聽保姆說母親受了刺激,父親目前正在醫院陪伴母親。
是啊,怪他,他下手太狠。
如果當時能控制力道,輕輕在貓脖子上劃一刀,是否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糟糕?
他只是個五歲的小孩,每天的生活就是吃喝玩,周圍人照顧他、奉承他,對他好。
他懵懵懂懂以為這個世界是純善的。
什麼是欺騙?
他不懂。
但是現在好像又懂了。
維克多在黑暗中哭到沒有力氣,趴在地毯上昏昏沉沉睡過去。
從那天起,父母對自己的態度冷淡,有意無意疏遠自己。
維克多敏銳覺察到天平朝著另一端傾斜。
管家和保姆還是客客氣氣的,但他們不敢和他過多交流,甚至躲避他的眼神。他們總是匆匆忙忙過來服侍他,完成工作以後迅速離開。
有一次,趁父母不在家,他想幫助新來的女傭為魚缸換水。
金魚跳缸,在地板上掙扎。
他用手按住金魚,看著它的嘴巴一張一合,腮殼也跟著打開、關閉。
他忽然意識到魚似乎從來沒叫過。
是因為魚沒有聲帶嗎?
金魚的身體太過光滑,他用兩手笨拙地掐住它的身體,觀察下巴處的結構,又掀開魚鰓……
「維克多少爺!」女傭用顫抖的聲音道。
「嗯?」
女傭看起來非常緊張,她站得老遠,小心翼翼朝他伸過手,「把魚給我吧,水已經換好了。」
維克多將魚遞過去,女傭稍稍鬆口氣,收拾好魚缸之後飛速離開。
第二天,女傭辭職。
維克多躲在書房外面,聽見父母議論。
母親:「他真的是個怪物,先虐貓再虐魚,長大以後會不會……我造了什麼孽,為什麼接連生出兩個不正常的孩子?!」
父親:「瑪利亞,往好的方面想,阿爾布雖然外表怪異,最起碼內心是善良的。」
母親開始抽泣:「是的,我們忽視阿爾布太久,要好好補償他。那天他驚慌失措過來,說沒有照顧好弟弟,我心痛死了,他一定受到更大的驚嚇……」
維克多心中的疑惑似乎解開。
阿爾布靜靜坐在花園中,已經十歲的他身軀比同齡孩子孱弱,他靠著輪椅後背,眼神平靜而陰翳。
水池邊有一群嬉戲的白鴿,它們偎依著,給彼此順毛和貼貼,糯米糰子似的,不時發出咕咕咕的叫聲。
有人走來,白鴿振翅發走。
阿爾布沒有回頭,輕笑:「維克多,有時候我真羨慕飛鳥和魚。」
「它們總能自由,或是飛翔或是深潛,而我卻被困在這具軀殼裡,跟死人一樣。」
維克多黑著臉問:「為何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