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什看見布査扣扣搜搜拿出的那幾粒,詢問的目光看向顏檀。
顏檀這才開口,「不知道。」
最後布査的孩子本被盡數奪走,它抱著空包難過,食什在旁邊認真安慰了下它,轉頭就跟著顏檀走了。留下布査一螂繼續吃東西拉屎攢孩子本。
現在是早上七點,在沙發上躺了一夜的人沒有要起來的意思,他的咳嗽似乎更嚴重了,隔幾秒便咳一聲,有時會連續咳出一連串的喘息。
食什見慣了這種場面,可看見沒什麼反應的顏檀,不由疑惑道,「你以前認識屋主人嗎?」
顏檀爬到了桌面,「不認識。」
「可是我看你對他這個樣子都不奇怪,我見過的每個人類都會罵他,蟑螂也……罵倒是沒罵,就是會奇怪他為什麼跟別的人類不一樣。」
不一樣嗎?
顏檀想了想。
她說,「不知道。」
食什這才發現她上了桌,慌慌張張勸道,「不要去這麼明顯的地方啊,很危險的,屋主人會亂扔易拉罐的——」
顏檀:「沒事,我打得過易拉罐。」
七點二十的時候,桌面上的手機響了,嗡嗡震動喚醒了深陷在沙發上的人,一隻胳膊伸出來在手機上劃兩下,震動聲消失了。
過了會,齊尋撐著沙發站起來,他扶了下額頭,跌跌撞撞往門外走。
顏檀看見他的手碰到泛著過分紅暈的額頭,像沒發覺那裡燙得要命般,沒事人一樣又放在了身側。
很快齊尋提著外賣進屋,他將袋子拆開放桌上,整個人又倒回了沙發。
那是碗麵條,奶白色的湯汁黏在菜葉上,浮起的幾塊肉片混在面里,顏檀爬到碗上,掀了蓋子。
食什早在她看面的功夫就爬了上來,興致勃勃地將屎遞來,顏檀接過撒進去,密密麻麻的顆粒遍布了表面,有些翻滾著沉了下去。
「太好了,今天我應該就有屎吃了吧——」
顏檀沒回話,她做完這些就回到沙發那個凸起處趴著,食什則縮在桌底,決定等屋主人一吃完面就去廁所等著。
它從上午等到中午,屋主人卻都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牆面的掛鍾一格格走過,晚上七點,齊尋才重新坐起來。他把桌上的外賣蓋好,扔進了垃圾桶。
食什:「……」
食什:「嗚哇哇——」
顏檀看看齊尋的臉,又看了眼垃圾桶,說,「下次放在晚飯里吧。」
食什大聲哭喊:「為什麼呀為什麼呀為什麼呀,屋主人為什麼買了早飯不吃啊——」
顏檀沉默了會,想起來什麼似的開口:「因為這是給我買的。」似乎是這樣的。
食什沉浸在難過中沒聽到這句話,它看著屋主人點外賣拿外賣,而自己已經沒有屎可以放了。
它倏地擦了下自己的腿,怒氣沖沖地往垃圾桶爬,「我要把那些屎撈回來嗚嗚嗚嗚嗚嗚……」
齊尋把新的外賣打開了,他面色通紅地撕一次性筷子的包裝,動作軟弱無力顫顫巍巍,仿佛下一秒便會暈倒將臉砸進這碗炒飯里。
在他弄筷子的功夫,顏檀爬進碗裡把飯吃了些。
齊尋仿若沒看見,沒有將飯整個倒掉,也沒把被蟑螂沾過的地方刨開,他夾起一點就吃——這個部分恰好剛剛被顏檀踩過。
顏檀吃完飯沒有立刻離開,她站在碗邊,齊尋的面容在她這兒更加清晰。
對方面無表情地進食,五官雕刻般深深印在臉上,帶著死物才有的僵硬。
那雙瞳孔里分明有她小小的身影,泛著光亮的深棕色,長長的觸鬚垂在兩邊,大部分人類見了都無法無動於衷的生物在這個房間裡成了稀疏平常的東西。
梵西之前說他有時會懷疑屋主人是瞎子。
顏檀當時說不是。
現在她也有些這麼覺得了。
齊尋對周遭一切都沒有反應,他機械性進食,也不知嘴裡有沒有嚼碎咽完就吞了下一次送來的飯。
顏檀下去時食什哭得很厲害,它趴在垃圾桶邊抽抽噎噎地翻來翻去,可就是打不開那塑膠袋,「我的屎,我的屎,我的屎……」
布査本來想到這兒問問進展怎麼樣,看見食什在那哭瞬間明白了,「你……你……你是不是把我的屎都浪費掉了!」
由於屋主人總是跟個無生命體徵的人一樣,屋子裡的蟑螂很少關注他的生活,只知道他出去了回來了,吃飯了亂扔垃圾了,他媽過來了又吵架了。食什還真不知道屋主人會買了早飯又丟掉,他只以為屋主人今天又懶得吃飯了。
「我們每螂攢一個月,然後再給屋主人吃吧……」一想到一個月不能吃屎,食什很難過。想到又有一個月要被薅走,布査也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