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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曾經被連祁吃醋嫉妒的地方,現在也有了專屬於她自己的痕跡和記憶。

無關華西樓,而是她自己的成長記憶。

讀碩那年的除夕,前一天,華西樓坐了飛機去美國找她。

康乃狄克州四季分明,雨水充沛。

一月底,天空中下著雪,在寂靜無人的街道鋪了厚厚一層。

連祁從宿舍出來的時候,華西樓就站在樓下。

他穿了厚而寬大的大衣,撐一把黑傘,站在雪地里,四周雪地里只有他的一排清晰的腳印。

連祁跑過去,他把傘檐傾向她,遮住她頭頂全部落雪。

「你怎麼來了?」連祁仰頭盯著他。

他臉上絲毫並沒有歲月的痕跡,面龐清潤,淺瞳中盈著笑意。濃密的長睫上沾了雪花,被說話時吐出的暖氣化成露珠。

華西樓凝視她,眼底全是柔和,他說是拜年。

連祁低頭癟了癟嘴,小聲道:「謝謝。」

第二天下午,她和一個男同學帶著他去一家酒吧。

那男孩是個混血,父母都在美國定居。他受連祁委託,在華西樓面前假扮了她一天男友。

她不願讓華西樓認為,自己在異國他鄉孤身一人,那樣顯得很落魄,也勞煩他擔心。

華西樓得知她有新男友後,臉色並沒有多少變化。

他一向沉默寡言,只是後來,話變得更少。

酒吧里都是國人留學生聚在一處,慶祝假期和新年。店內歡聲笑語,喜慶氛圍不遜國內。

幾個男女同學拉著連祁去廳中央跳舞,華西樓比眾人年長,融不進年輕人的話題,又不愛說話,自己安靜地坐在窗邊喝一杯清水。

酒喝到興頭,好幾對戀人開始接吻。

連祁瞄了眼不遠處的華西樓,正好和他尋過來的眼神對視。

兩人中間隔了一對吻得熱火朝天,難捨難分,甚至逐漸「大動干戈」的情侶。

連祁頓時覺得尷尬無比。

這種感覺就仿佛......你本對四周這種開放的氛圍習以為常,無奈家裡大人在場,還偏偏只有你的家長在......

她躲開華西樓的眼神,她當然不可能在這種氣氛里去找他說話。

她拉著「男友」,在他緊鎖的目光中擠開人群出了門。

她坐在酒吧門外椅子上呼吸新鮮空氣,看著落雪發著愣,男孩倚著她坐下,向她示意身後玻璃門裡面的華西樓。

「這位華先生,漂洋過海來找你。」他好奇問:「你說他資助你,不會是對你......有什麼意思吧?」

「你說不清楚,我可吃醋了!」他半開玩笑道。

「說什麼呢?!」連祁盯著自己的鞋尖,兩隻腳尖有一下沒一下地碰著,語氣認真:「他是我正經的親人。」

她沒由來地想起自己那位生父,補充了一句:「他對我沒有任何晦暗和齷齪的心思,這話是侮辱他了。」

國外的玻璃門隔音效果差勁,華西樓坐在玻璃門另一端,看著外面的兩人依偎靠著,連祁的話語落在他耳中,胃裡泛出苦澀,手裡剩下的半杯清水怎麼也喝不下。

「So,他什麼時候走?」男孩摟著她的肩,餘光瞥向身後,故作油膩:「今晚跨年夜,你只能屬於我。」

連祁瞄了眼玻璃門內的有些僵硬的身影,瞥了他一眼,覺得他這句自我發揮的話多餘又失禮。

臨近傍晚,他們從酒吧出來,連祁回宿舍暫時休息,華西樓回了自己酒店。

連祁在床上渾渾噩噩淺眠了一個多小時,醒來的時候,外面天已經黑了。

手機熒幕上留了華西樓一段話。

他和她道別,說公司臨時有事,買了晚上的飛機票,現在已經在機場了。

連祁胸口如趟了片酸澀的海洋,一顆心似孤舟,在海面孤孤寂寂地飄蕩。

她抬起冰冷的指尖,平靜地在手機熒幕上敲了幾個字:

「一路平安,新年快樂。」

連祁的「男友」完成了他作為朋友的任務,晚上飛去了琉森陪父母過節,順便度寒假。

連祁這段時間,每晚會去一家華人開的中餐館做零工。

華西樓走了,晚上她又能空出時間去打工。除夕夜,中餐館生意爆火,工資自然比其他時候高點。

連祁英文好形象佳,在前廳做禮儀迎客,也負責給一些外國客人點菜。

忙到晚上一點多,餐廳內人相對少了,她又去後廚幫著洗碗。

等忙完時,外面已經漆黑一片。

連祁在心裡盤算了下這段時間打零工賺的錢,心滿意足。

外面的大雪連下了三天,沒有停止的意思。連祁打開手機,華西樓並沒有發來飛機落地的消息。

她包好脖子上的圍巾,撐著傘,揣著兜,出了餐廳。

餐廳對面的街道口站了個人,長身立在那兒,旁邊立了小型的行李箱。

男人穿著熟悉的長款大衣,沒有撐傘,雙手淺淺負在身後,默然立在飄雪裡,被頭頂的路燈拉出頎長身影,隔著街道安靜注視她。

連祁頓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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