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言拍了拍他手臂:「你說你都多大歲數的人了?眼看過完年都要三十五了,又不是年輕人能扛凍,咱這年齡該養身體了,我現在每天都枸杞泡茶了......」
「什麼過完年?」華西樓突然道:「才三月份。」
哦。鍾言抱歉地笑:「那就是三十四。」
「我生日在十月。」華西樓低沉地強調了聲。
鍾言:「......」
他詭異地上下打量了眼華西樓,見他臉色少見地陰沉,眸色憂寂,於是笑著打馬虎妥協:
「好,好,你才三十三。」
他還想拍他肩,電梯門打開,華西樓徑直走了。
鍾言手落在空中,尷尬地指著他,轉頭看到身後的嚴堇和何小樹。
兩個特助抱著文件,邁出電梯要匆匆跟上去,被鍾言拉住。
「誒,嚴秘書。」
嚴堇一如既往地冷著臉,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鍾總。」
鍾言示意前面華西樓的背影,小聲問:「你們誰惹他了?大早上的外套也不穿擱這兒生悶氣呢?還莫名其妙地懟我,怪稀奇的。」
嚴堇道:「不知道。」
她走了。
鍾言無語地瞄了她一眼,又拉住何小樹。
何小樹也為難道:「鍾總,我也納悶的。華總早上一來就這樣了,我說去辦公室給他拿大衣,他愣是說不用。我也很久沒見他生這種怪氣了,哦,應該是從來沒見過。」
「這......昨兒祁祁回國,我看他整個人精神倍棒兒,走路都在笑,怎麼一個晚上就變成這樣了?」
何小樹搖頭:「反正應該......不是我們惹的。」
「那還是我惹的?」鍾言指著自己。
何小樹撓了撓頭:「這......也說不定。」
鍾言:「......」
*
連祁午間去了一間咖啡館。
咖啡館藏在華城一條古色古香的胡同里。
胡同靠近華城出名的後海景點,兩排高大椿樹,樹冠窸窸窣窣地揚在午後的陽光中,在古樸的青石板上落下星碎的亮芒。
天氣很好,連祁走進咖啡館時,一個中年女人獨自坐在靠窗的位置,朝她點頭。
她穿了一件雪白的蠶絲雙排扣外衣,長發盤起,別了一支藍色的鳳尾簪子。
雙耳墜了一雙珍珠耳墜,在穿透葉子灑下的早春暖陽里反射出高雅的星光。
連祁和她點頭打招呼,坐在她對面。
關英雪五十多歲,看起來不過四十出頭。連祁注意她的手和臉部皮膚一樣,雪白細膩,似乎沒有經受過一絲的風雪摧殘。
「怎麼來的?」關英雪聲音和她的皮膚一樣,是一種不符合尋常這個年齡的嬌柔。
「坐地鐵。」
「這裡離最近的地鐵站還有一段路吧?」關英雪看著她普通的呢子大衣上沾了幾片碎落葉。
「是,走了幾分鐘。」連祁道。
關英雪沒有說話了。
她交疊著雙腿,招呼店員給連祁點咖啡,自己伸出縴手捏了咖啡杯,放在唇邊細抿。
她品著咖啡,一雙眼睛直直打量著連祁。
喝了兩口後,放下咖啡杯:「我沒有太多時間,所以就開門見山了。」
「我找你就一件事。」她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冷漠注視她:
「我問你,為什麼回國?」
連祁靜靜看她,「我去年就畢業了,為什麼不能回國?」
身後,服務員端來一杯冰美式。
關英雪迅速瞥了眼旁邊的服務員,現出幾分尷尬。
等服務員把咖啡放下退出,關英雪看著連祁,眸色一冷。
她心中生著厭,但對一個晚輩表現出厭惡情緒,不是個院長夫人該有的品性。
她忍了情緒,淡道:「我當年就說過,常老師給你開的條件我全盤接受。五十萬不算什麼大錢,就當施捨一個無家可歸的討飯孩子。但我之前的要求有兩個,我相信你還記得。」
關英雪雖是華城人,卻沒有華城嘹亮的腔調和口音。
她聲音似江南書香,語調輕柔,富有韻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