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樂聲卻猛然急促起來,殺機四起。
李域額角一跳,還來不及拔刀,四面的帳篷中,已經湧出數十個黑衣蒙面人,個個手持長刀,將他圍了個水泄不通。
李域緩緩抽出腰間佩刀,環顧四周,冷笑道:「哼!此等忘恩負義,過河拆橋之事,爾等也做的出來!」
面前的黑衣人道:「你辦事不利,能讓你活到現在已是將軍對你最大的恩惠!你還有臉來此!」
李域自知事情敗露,此刻也不再多做解釋,大喝一聲,長刀向人群劈去。
樂聲還在繼續,時緩時急,混亂人心,聽的混戰人心中惶惶不安,也不知主人是怎樣的想法。
未過多久,蒙面黑衣人,已悉數被李域斬於刀下。
他緩緩收刀,對著軍帳又是一禮:「將軍,末將自知辦事不利,沒有完成將軍的任務,但……但老幼婦孺,末將實難再下殺手,末將已將他們逼至巨祝崖下,此崖高不見底,飛鳥難越,末將再觀天氣,明日必有大雪,饑寒交迫,傷病慘痛,他們……他們定沒有機會生還。」
帳內樂聲漸小,那人卻並不回答李域,似乎剛才的謀殺,只是對他的懲戒,並未想著傷其性命。
李域保持著方才的姿勢一動不動,靜靜等待那人的示下,好久,才聽他緩緩道:「你可知罪?」
李域腰愈發低:「末將知罪!」
「罪在何處?」
李域道:「末將不該有夫人之仁,留給他們一線生機。」
那人輕輕一笑:「愚鈍!回去再做思量,等想好前因後果,再去替本將辦好此事。」
李域道:「是!」
等遠離軍帳大營,李域的腳步才逐漸變緩,等逐步踱到自己的營帳時,他才幡然醒悟。
此刻也顧不得被黑衣人砍傷的肩頭,未多做停留,牽過戰馬,翻身而上,揚長而去。
次日,大雪封山。
李域一夜未停,直覺眼前茫茫一片實屬令人目眩,狂風攜眷著碎雪,刀子一樣迎面撲來,大大減慢了他的行程,他掏出腰間兩指寬的細紗附於眼上,繼續趕路。
一路馬不停蹄,到巨祝崖時,茫茫崖頂,皆被把尺來厚的白雪覆蓋,那些鮮紅的血跡早已不復存在,就仿佛他昨日的屠戮不曾發生過一般。
路上遺留的首飾財寶,都已經被過路的牧民收拾的乾乾淨淨。
李域站在崖邊,隨手拿掉眼上的細紗,向下望去。
斷崖深不見底,只有逆流而上的山風,冷的徹骨,吹著巨祝崖的山石「呼呼」作響。
他不知道那人會有生還的機會,此刻看來,就像是他昨夜告訴將軍的那般——無一線生機。
肩頭的血早已乾涸,混著雪水,白白紅紅,早已凍成冰塊,掛在肩頭,此刻也沉沉的痛。
他突然想起,那鳳披霞冠的女子,柔柔的一雙煙波,裡面盛滿了淚水,似說還迎,在觸及那一道眼波之時,李域一愣,暗到那狗皇帝打的一手好算盤。
那女子明知自己會痛下殺手,還是搖頭求著他,抓著他的軍靴,求他放過。
那月光般的臉上,甚至沾了點點泥污,在李域看來,甚是扎眼。
這般年輕的女子,從遙遠的地方千里迢迢而來,卻要葬身於此。
看著這一雙眼,他竟一時心軟,高舉的長刀緩緩放下。
他盯著這花一般的少女,隨機一咬牙,一個迴旋踢,蹬在那豆蔻女子胸口,只聞一聲姣呼,那紅衣女子,便如那翩翩起舞的紅蝶一般,飄落崖底。
彼時,他還不知將軍的寓意,那一腳,他是用了十足的力氣,就算是成年軍人都受不住,更何況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此刻,滿心都是悔恨。
他翻身上馬,扯緊韁繩,高喝一聲,調轉馬頭,向相反的地方疾馳而去。
至於崖底,狼藉一片,幾隻禿鷲因為馬蹄的緣故,被驚的振翅高飛,懸立於崖石之上,隨時等待這亂入的人離開,自己好在飽餐一頓。
李域高居馬上,看那殘亂的地面,滿是紅色綢布的車架早已破敗的倒在崖底,掛在車角的銅鈴,「叮咚」作響,那鮮紅的銅穗隨風飄蕩,屍體七七八八,已被禿鷲野狼啃食的一片狼藉。
而其中一具火紅的屍體,早已看不出本來的面目,隱約可見伸出體外的那隻手上,還有一隻金色的手鐲,那手鐲雕刻繁複,紋理複雜。
李域認得,認得那一雙眼睛和那一隻手鐲,正是那帶著那一隻手鐲的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角,苦苦哀求。
李域心裡瞬間一沉,他在這獵獵冷風中閉目思量片刻,調轉馬頭,向著軍營振馬而去。
策馬到達,立於營帳之外,李域恭聲道:「將軍,末將失職!」
他不敢求饒,一句「請將軍恕罪」硬生生被壓下來,自幼跟隨他左右,他知曉將軍的脾性,此刻求饒,無異於找死。
他靜靜等待那人最後的懲罰,好久,才聽到帳中傳來:「本將一向賞罰分明,如今你自己做了錯事,如何懲處?難道還要等著本將來親自處理嗎?」
李域閉目一瞬,從靴間掏出短刀,眼看就要往手腕扎去,帳中卻又傳出:「你自小跟隨本將,一直為本將效力,本想著這點小事你是可以勝任的,但是本將萬萬沒有想到,你確是給本將辦砸了,如今本將必是要罰你,可也不在這一時,接下來,你還去替本將辦件事,等這件事結束,你再來領罰,介時,可別說本將不念往日情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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