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番敲打,魏夫人雖心有不爽,卻也不敢忤逆婆母的意思,過了兩日便把家中三個姑娘皆帶去沈家赴宴。
路上魏夫人和魏持盈同坐一輛馬車,魏青宛和魏如嫣一輛,魏璋是武將,平日習慣騎馬出行,他生得高大,五官深邃俊美,氣質貴不可言,又著錦衣玉帶,一路上引來不少姑娘側目,然他卻目視前方,看都不看一眼。
馬車很快在沈府門前停下,魏如嫣先一步下了車,魏青宛不急不緩整理了下自己的裙裾,剛掀開車簾,便見魏璋站在車下,伸出一隻手。
魏青宛微愣了一下,見他一雙黑眸望著自己,很快回神,搭著他的手走下馬車。
魏持盈見狀,在不遠處嘟唇不滿道:「大哥哥怎麼不扶我和三妹妹下馬車,獨獨牽二妹妹?大哥哥就是偏心。」
魏璋淡笑:「明明是妹妹們性子急,不等我來扶就下了車,倒成我的不是了。」
魏夫人掃了一眼嫡子和庶女,心內雖也有不滿,但礙於場合,也不多作計較,只肅著臉道:「行了,都進去罷。」
正說著,那廂立刻就有人迎了上來,魏青宛抬眸望去,就見是一個身穿寶藍色雲紋團花錦袍,頭戴玉冠的年輕公子笑容滿面的朝魏璋大步行來,殷勤道:「行昭你可算來了,我還怕你忙著軍中的事,沒時間呢!」
行昭是魏璋的字。
說話者是魏淑貞之子沈文禹,與魏璋是表兄弟,他今年十九,去歲剛中了進士,現如今在翰林院任庶吉士,這位表哥每年都會和魏淑貞一起來魏府看望魏老太太,魏青宛與他偶有交談,關係卻並不熟稔。
魏璋回道:「再忙也不能錯過你祖父的壽辰。」說著,讓長吉將壽禮俸上。
沈文禹笑著拱手道謝,又忙向魏夫人行禮問好,各自寒暄一番後,招手吩咐下人將貴客迎進門好生招待。
沒一會兒,魏府眾人被請進院中,魏璋由人帶去正廳,魏府女眷則去了後院。
母女四人很快就到了沈家待客的廳堂,廳堂里一屋子女眷,個個都是錦衣華服,珠翠滿堆,作為主家的魏淑貞正陪賓客說著話,見魏夫人領著女兒來,忙笑著迎上前:「嫂嫂。」
「妹妹。」魏夫人笑著回應。
兩方親熱寒暄了一番,三個女孩兒俱是見禮:「姑母安好。」
「好、好。」魏淑貞面上含笑,視線輪番掃過魏持盈和魏如嫣,待看到被魏如嫣擋在身後的魏青宛時,不由一愣。
方才她忙著說話,未曾細看,以為魏夫人和以往一樣,就帶了兩個女兒來,沒成想,二侄女竟也來了。
她是知道自己哥哥和魏夫人秦姨娘三人之間的恩怨的,她這個嫂嫂從來不帶魏青宛外出參宴,就連她這個姑姑家都沒來過,不知今日怎麼轉了性了,竟願意讓庶女一同前來?
正詫異著,沈家大房夫人王氏滿面含笑走上前來,同魏夫人寒暄問好,又去攜魏持盈和魏如嫣的手,笑道:「許久沒見兩位姐兒了,真是長得愈發水靈了,今日可要吃好玩好。」
二人羞澀點頭,正想說幾句好話討長輩歡喜,卻見王氏的視線直直落在魏青宛身上不動,問:「這位是……」
二人臉上一僵,魏夫人也笑意變淡:「這是家中庶女,排行第二,因著從前膽小,怕見生人,便甚少帶她出來。」
屋中的夫人小姐們原本在說笑,聽到這話,全側頭過來,看向魏青宛。
長安城裡的人都知道早些年魏老爺在世時在家中嬌養了一個寵妾,後來那寵妾逃跑死在了外邊兒,卻生下了一個女兒被魏老爺尋到帶了回來,聽說在家中正是排行第二,因著嫡母不喜的緣故,這些年鮮少在外露面,幾乎沒人見過她,此時乍然聽到,不由就紛紛朝她投來打量的目光。
但見她穿著一身淡雅的天青色交領齊腰襦裙,膚白如玉,唇若點櫻,眉如墨畫,目若秋水,鼻尖長有一顆秀氣小痣,如神來之筆,為她添增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獨特韻味。
她通身打扮雖不見奢華,卻因容貌過人及自身獨特的氣質,無形中把屋裡的所有女眷都比了下去。
無數道目光投來,魏青宛面色淡然,不見侷促,從容同王氏見禮。
王氏笑著上前拉住她的手,將她上上下下仔細瞧了一遍,不由就驚嘆道:「原來是魏二姑娘,早就聽說過魏家有三位姑娘,這大姑娘和三姑娘我倒是常在宴會上見到,只你卻一直不曾見過,今日一見,果然天生麗質,如花似玉,竟像是從那畫中走出來的仙女兒似的。」
魏青宛知道她的女兒沈蘊蓉去歲嫁給了寧王為妃,兒子沈明奎也在刑部擔任要職,淺笑道:「夫人謬讚,夫人才是花容月貌,雍容華貴,一雙兒
女俱有出息,是最有福氣的人了。」
她這一席話,句句騷到沈大夫人癢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