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璋神色冷峻,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住持:「今日寺里可有人外出?」
方丈不明所以,如實回道:「回將軍的話,貧僧昨日得知石塘鎮有水災,心生憐憫,便派了一個寺里的僧人前往村里施粥布善去了。」
魏璋心
里有了數,目光再次從不空臉上掃過,說道:「本將的東西已找到,今日臨時有事要下山一趟,還剩一天的水陸道場還要勞煩住持繼續做好。」
說罷,便帶著人轉身離去。
墨影墨刃二人得知消息,急忙從軍營趕到普照寺,剛到山門口,就見魏璋陰沉著臉色要下山去尋人。
墨影和墨刃對視一眼,擔心道:「爺,您受了傷,不宜顛簸,還是讓屬下們去尋二姑娘罷!」
魏璋一面走一面接過墨影手中的馬鞭,「不必。」說罷,翻身上馬,帶著十幾個手下揚鞭策馬而去。
這廂,義淨本要將青宛送至渡口,不曾想半道上馬車輪子壞了,他立刻跳下車修理,青宛見四周荒無人煙,便也跟著下了車,站在一旁看著義淨修理。
此時太陽開始向西偏斜,青宛等了好一會兒,見仍未修好,心中滿是焦急。
魏璋今日醒來發現她不在,必會想盡辦法尋來,在這耽擱的時間越久,她被尋到的可能性便越大。
正巧這時,有幾輛馬車經過,其中一輛車上坐著陸毓秋,她透過車窗向外看時認出了青宛,便趕緊叫馬夫停下來。
陸毓秋被丫鬟扶下馬車,上下打量了青宛一眼,訝道:「宛妹妹,你緣何作這副打扮?」
為了讓自己不那麼顯眼,青宛特意讓不空給她找來了一套粗布衣裳,一頭如雲烏髮也被她利落束起,只用一根木簪草草固定,一眼望去,就是一副平民百姓打扮。
「說來話長。」青宛看著陸毓秋,猶豫著要不要尋她幫忙。
陸毓秋長了一張平易近人的臉,是個極溫和的性子,之前的相處中,她是為數不多的對青宛釋放過善意的人,只是自魏璋明確的拒絕與曹國公府結親後,她便很少再來魏府,二人也已好幾月未曾見過面了。
「你這是要去哪兒?」陸毓秋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道:「宛妹妹,你發生什麼事了?」
青宛抬頭望了一眼逐漸西斜的太陽,又見陸毓秋此次出行帶有丫鬟婆子六七個,小廝護衛十來個,馬車三輛,細聊之下,得知她是剛從冀州姑媽府上小住了一段時日回來,後頭兩輛馬車上的都是行李。
她稍做思索,便掩袖而泣:「秋姐姐,不瞞你說,我此次出行乃是為了逃命,因著家中嫡母容不得我,我不得已才要離開長安,此事還望姐姐替我保密,若之後碰到魏家之人,切勿暴露我的行蹤。」
陸毓秋愣了一下,隨即拉著她的手道:「我早聽聞妹妹因著庶女身份在家中日子並不好過,卻不想你嫡母不容你至此,你放心,此事我絕不會說出去一個字,今日隨行的下人我亦會交代他們守口如瓶。」
「謝謝姐姐。」青宛擦了淚,回握住她的手,又道:「妹妹還有一事相求,不知姐姐可否允我?」
陸毓秋道:「但說無妨。」
青宛道:「我這馬車壞了,遲遲修不好,不知可否借姐姐馬車一用?」
這時陸毓秋的貼身丫鬟在後面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陸毓秋稍稍猶豫了一會兒,拍了拍青宛的手背:「自無不可,妹妹放心,我這就讓馬夫送你過去。」
話說魏璋帶著墨影墨刃等人一路疾馳,追趕著青宛的行蹤。魏璋傷還未好,每一次顛簸都扯動著傷口,但他卻像是絲毫不在意一般,在盤問了城門守衛,知曉了義淨的行蹤後,便夾緊馬腹,揮動韁繩,風馳電掣般向前路奔去。
他剛出城外不遠,就碰到陸家的馬車,陸毓秋主動掀開車簾叫住他:「魏大將軍!」
魏璋聽見聲音,勒停了馬,面色冷峻:「陸三姑娘?」
陸毓秋抬手理了理耳邊的碎發,下馬車道:「將軍這是急著往哪兒去?」
魏璋坐在高頭大馬上,居高臨下試探道:「三姑娘一路上可有遇到什麼熟人?」
陸毓秋走上前,抬頭仰望著他:「將軍是在尋宛妹妹嗎?」她指了指遠處一條路說道:「我看見她往那邊去了。」
話音剛落,就見魏璋夾緊馬肚,雙眼緊緊盯著前方道路,揚起一路塵土飛馳而去。
話分兩頭,這廂,青宛與義淨告別後,便上了陸家的馬車,由陸家的馬夫送去渡口。
車輪快速駛動著,青宛靠在車廂壁上,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裙擺,滿心都是逃離後的忐忑和不安。
也不知此次她能否順利逃走,從此自由。
魏璋呢?他不知醒來沒有,身上的傷也不知如何了?
正胡思亂想間,後頭驟然傳來一陣如雷的馬蹄噠噠之聲,她的心猛地一緊,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湧上心頭。
青宛如驚弓之鳥,慌亂地打開後車窗查看,就見夕陽下,魏璋騎著一匹矯健的黑馬,帶著一眾侍衛氣勢洶洶地追趕了上來。
四蹄奔騰,塵土飛揚,魏璋一路追趕,總算看到前方有一輛馬車出沒。他原本並不確定車上的人是否是她,只想追上去查看一番,卻不想那車上的美人主動打開了後車窗,怔怔遙望著他。
四目相對之際,魏璋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