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匣子西洋參由鄭媽媽親自送去碧雲館時,府里的家生子都瞪大了眼,深恨自己怎麼沒能進五姑娘的院子,這位眼看著和嫡出也沒有差別了。府里上一個被當作正經嫡女養的,還是已經嫁出門子的姑太太。
各院的小丫鬟是補足了的,只是一等、二等這些要等跟著回來的丫鬟一併造冊後,才看哪處有空缺的。有門路的自然盯著那些好主子,想跟著混個好體面。如今亦安的院子也被納入其中,沒見五姑娘回來不過短短兩日,便接了幾回賞?那些自知進不去三姑娘院子的,便想著使力氣往五姑娘的碧雲館來。
陸氏派鄭媽媽去碧雲館送參,無疑是在給亦安抬身份。府里有年紀的下人誰不知道鄭媽媽是跟著大夫人的奶娘,一貫只領份例不做事的。這樣的體面,可不是哪個姑娘都有的。亦順那是是走過一趟,可卻是跟著抄家的。
沒等鄭媽媽回來,陸氏便讓薔薇、月季、百合、芍藥捧著先前便理好的四個檀木匣,往東院裡去尋三弟妹彭氏。送飯的婆子沒說假話,不止亦安,就連亦真、亦寧午膳也是吃的白粳米。除過夫人、老爺這一級別,底下的少爺、姑娘們俱是這般。尚仁除過,他現在跟著白閣老吃飯。馬上就是殿試,有些問題還是要請教的。
當然不是請教殿試會出什麼策論,這是不合規矩的。況且白閣老早已賦閒在家,他也不知道這次殿試具體會考什麼。
會試的卷子是宋元升出的,白家尚且能撇清關係,若是殿試上刻意逢迎聖人喜好,那一家子的名聲可就臭了。這是白閣老絕對不願意看到的,白家傳到他這一代算是鼎盛,又怎麼會不讓他時常感慨,「盛極而衰」是否也會應驗在自家。
聖人顧念老臣子,新帝可未必會這般。
陸氏帶著丫鬟過來,彭氏卻一點也不意外的樣子。她是故意這般行事的,為的就是好把中饋名正言順地推給大嫂。
彭氏寧願以往年份例出這種差錯來交出掌家權,也不願意在姑娘們剛回府就換成陸氏掌家時的份例,那樣豈不是打自家臉面?彭氏非是想不到這一點,而是一旦這麼做了,豈不是說她以前有意剋扣庶女,這樣的名聲彭氏絕不想要。白家還沒有一個當家夫人傳出過這樣的名聲,她彭氏絕對不想當這第一人。
只是彭氏還以為大嫂過來是和她提午膳的事,她都準備好陪笑認個錯兒,然後把掌家權交出去。沒想到陸氏壓根兒沒提這茬,只是說來找她說說話。彭氏心內茫然,這怎麼和她預料中的走向不一樣?
陸氏拉著彭氏的手笑容滿面地攜著她往榻上坐,「昨日忙亂,還未來得及看看弟妹。」陸氏面上的笑容很溫和,一點看不出來她是來做什麼的。
「嫂子言重了,該是我去瞧嫂子才是。」彭氏一時不知陸氏想說什麼,先笑著應承道。
陸氏接著笑道,一陣寒暄後轉入正題,「我和夫君外放九年,全靠弟妹和小叔在家中侍奉二老,故而準備了些小物酬謝,還望弟妹不要推辭。」
彭氏這才知道大嫂身後跟著的四個丫鬟懷裡捧著的匣子是作什麼的,忙笑道,「我和大嫂本就是妯娌,大伯外放,做弟弟的理應侍奉二老,這有什麼好說的,大嫂何必這樣,倒顯得生分了。」彭氏這些年確實盡心侍奉二老,這是沒話說的。若非有三弟在京城照看,白成文也是不會輕易外放出京的。
彭氏借著管家這幾年攢了不少私房,讓她大大方方接下這些東西,那她還真有些不好意思。
陸氏只說是西洋淘換來的,讓彭氏儘管收下。然後就帶著薔薇四人離開,也沒打開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