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先皇后在世時,一直是宋尚食負責診脈,太醫院的太醫也只在先皇后臨終前那段日子會診過,聖人是沒法子了才那樣做的。事實也證明,除了宋尚食外,沒人能再為先皇后調養身體。
只能說醫術再高的國手,也從閻王手裡搶不回註定要歸去的靈魂。唯一讓人值得寬慰的是,因為有宋尚食的精心調養,先皇后走時並沒有受罪。
宋尚食神色未變,仍笑道,「請學士一旁安坐,我為學士把脈。」宋尚食不愧是宋老的得意門生,既是師徒又是家傳,這份診脈的本事到底沒丟。
不一會兒,宋尚食把完脈對亦安道,「學士這是操勞多度,我為學士開個方子,好生調養上一年半載的,必能好全。」卻是隻字不提亦安本身的脈象問題。
亦安心下更是疑惑,亦安雖不通醫理,但宋尚食開的方子中,確有幾味藥材是極貴重的。有兩味藥材還要去聖人的內庫里取用,宋尚食說她會與聖人提這件事,讓亦安只管去內庫拿藥。
為著這個,亦安特地帶了方子回去,請母親陸氏幫忙,去找聞老先生看看。
這卻是在賭聞老先生的人品,畢竟這位和宋尚食是同門,又師承宋老,難免惹人懷疑。
陸氏接著方子,連兒媳張氏快要生產也顧不得,托給了婆婆顧氏照看。張氏本就在明德堂養胎,陸氏也不過是每日去看過兩回而已。這當婆婆的每日去看兒媳,還免了請安,也算奇事一件。
尚仁日日在翰林院修饌文惠太子實錄,小夫妻倆聚少離多。張氏在白家過得滋潤,全靠陸氏和顧氏兩重婆婆照顧。
陸氏是個省心婆婆,張氏懷孕以來,也沒說抬個通房上來,好似把這事兒渾忘了似的。倒是張氏親娘過來看女兒的時候提了兩句,要不要給姑爺抬個通房,被張氏婉拒了。
蓋因陸氏對張氏提過,「你現在只管安心養胎,尚仁現在為聖人做事,輕易不得空,你們小夫妻的房裡事我不會管,你也別起旁的心思才是。」都說日久見人心,張氏在白家幾個月,確實過得十分舒心,當下心就定了。
張夫人聽女兒這樣說,自家也心安不少。女婿眼看要得聖人重用,白家在外廷有閣臣、侍郎,內廷又有學士女官,女兒雖懷著身孕,可要陸氏要給兒子抬通房,便是張夫人也無法。可喜陸氏不是那樣的人,張夫人眼見女兒在白家這段日子氣色愈好,心下也安定了。
「雖說你婆婆和善,可你也別忘了做兒媳的本分,很該給你婆婆做兩件針線才是。」張夫人不是不心疼女兒,她也是做過人家兒媳的,生怕女兒因為日子過得太舒坦,便不把陸氏放在眼裡。在家時張夫人從來沒有因為針線說過女兒,只有臨近婚期和現在才著急起來。
張氏臉色微紅,呢喃道,「婆婆讓我這些日子都不要動針線,房裡針線籮都讓丫鬟收起來了。只能等出了月子,在婆婆生辰前趕製出來。」張氏產期在七月里,陸氏早就請穩婆在白家小住,連派去請大夫的車都日日預備著。
張夫人這下才信女兒真箇兒嫁進好人家,陸氏做婆婆,確是沒得說的。
張氏產期臨近,陸氏便請張夫人到府小住,雖說不能在生產之事時陪著,但親母在旁,總歸安心幾分。尚仁不得空兒陪妻子,陸氏便行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