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安心裡把林太醫的話轉過幾回,品了又品,決定這時候還是聽醫囑的好。大事上自己跟郡王世子走個過場,小事上自己拿主意就行。要是真把郡王世子累出個好歹來,亦安這個奉命主持喪儀的人,可是要第一個被問罪的。
現如今亦安就好像手裡捧了個熱山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燙到手,卻又丟不得。只能心裡祈禱,希望郡王世子有這個福氣,趕快好起來。
「有勞太醫費心看顧幾分,眼下已是宵禁時分。太醫是想在府內歇息,還是我派人用太醫回去?府里已經為太醫收拾出了住所,全看太醫心意。」亦安在林太醫來時便問過府里人,太醫一般是不會在王府過夜的。只是眼下情況特殊,永襄郡王世子的身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變故,這也是林太醫今日留到現在還未走的緣故。
「若是能在王府就近看護最好……」林太醫知道永襄郡王世子的身子眼下離不開人。這會子王府里正鬧騰,林太醫都做好了自己回太醫院的準備。雖有宵禁,可他也有宮中腰牌,是不擔心被巡邏的禁軍扣押的。
而在這之前,無論是已經病入膏肓的郡王妃,還是已經病得起不來身的郡王世子,都不曾為來看診的太醫安排住處。
亦安聞弦歌而知雅意,當即道,「我已讓人為太醫收拾出歇息之所,還望太醫不要嫌棄。」郡王府正在辦喪事,按理來說是不應該留人家太醫過夜的。
只是事急從權,連亦安都不得不住在王府里。郡王世子又是這麼個情況。說句不大好聽的,便是突然之間有個什麼急事,一時半刻也找不來太醫啊。
「既如此,有勞尚書操持,我這就回去替世子再擬幾個方子。」永襄郡王世子的情況比較複雜,林太醫自己也不敢保證先前的方子一直適用,只能根據世子等的身體情況來不斷更改藥方。
「太醫辛苦,這是世子托我轉贈給太醫的,萬望太醫收下。」一旁的侍女聞言拿了個精緻的金線荷包出來,看起來薄薄的,好像裡面沒有什麼東西。
林太醫見慣了這些,知道裡面裝的是銀票。像郡王府這樣的人家,若不拿出一托盤銀子來打賞,那便只能是銀票了。永襄郡王府目前看來還是富貴的,看不出來有衰退的跡象。不過郡王妃一去,這一府日後的前程,還真不好說起來。
不過讓林太醫感到稀奇的是,這個荷包可能不是郡王世子特意準備的。林太醫這幾日常往郡王府來,若說打賞,早就該打賞了。偏這位方來,世子好像開了竅一樣,知道打點太醫了。
即便永襄郡王世子不打賞林太醫,林太醫也會遵聖人之命為其診治。不過這類事全看太醫良心,郡王妃一去,永襄郡王府基本和宮裡就斷了聯繫。世子本人又在宗室里無甚交際,還是一副病歪歪的模樣。便是林太醫輕慢,日後真有了好歹,旁人也不會懷疑是林太醫未曾用心看診,而是永襄郡王世子自己的緣故。畢竟世子的身子不好,是滿京城都知道的事。
「這……」林太醫並不缺這些打賞使,聖人就不是個對屬下苛刻的性子。且這幾年來聖人愈發看重老臣子,林太醫在太醫院供職二十餘年,光是年節拿的賞賜,便比一年的俸祿還要高。更不用說太醫院的輪值太醫,比其他太醫每年要多拿許多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