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安帶著亦順進到內室,抱著她坐到榻上,和陸氏陪著亦順玩了兩三刻鐘,這才讓薔薇帶著到偏廳里歇晌去了。
等亦順走了,陸氏才復又冷了臉色。她在女孩兒們面前一慣是溫和的,便是江姨娘這樣上臉,陸氏也沒說亦順一個不字。
亦安見此,讓月季換一套白瓷茶具來,親手沏了一杯茶奉給陸氏。原先那套青瓷茶具碎了個茶盞,便不成套了。
不成套的茶具,便是再好看,也有了瑕疵。i就好像一家子九個姐妹,缺了誰都不好看。
「母親何必為江姨娘動氣。」亦安心裡,江姨娘這樣實在是不成氣候的。除非江姨娘失心瘋了,跑到外面說白家要謀反,不然是對白家造成不了任何影響的。
「唉,當初就不應該順應人情。」陸氏捧了茶在手,並不飲,轉而嘆道。
亦安知道,這是在說官場上至今還在風靡的送妾行為。
其中還有宗室鬧出過笑話來。該宗室為了討好安王,特意送給安王兩個美妾。卻不料安王那會兒還不是來者不拒,讓道士算過八字後,竟然全部退了回去,一時傳為笑談。
只是亦安並不覺得這其中有什麼好笑之處,為人妾室已是將身家性命交付他人之手,何來笑談?甚至於作安王府的妾室,至少衣食無憂。安王為了綿延子嗣,也不會虐待妾室。而被退回去,其命運如何,就不好說了。
「母親又說笑了,往事作定不可更改。再說順姐兒合該投生到咱們家來,這一輩子的緣分註定不可辜負。」便是看在亦順的面子上,江姨娘說到底也是一片為女之心。
想到亦順,陸氏又嘆一口氣。
不過看亦安語氣平緩,面色溫和,似乎並未受到賜婚旨意的影響。陸氏一時之間又有些拿不準,難道永襄世子的身子其實並非傳言之中的那樣差?
似乎是看出了陸氏的未曾說出口的心思,亦安繼而道,「母親勿慮,便是沒有女兒,聖人這一回,也會在勛貴、高官人家裡選出王妃人選。」亦安早就明白過來,不過是自己最合適罷了。
陸氏聽亦安話中的意思,似乎早就知道聖人的心意,不由有些側目。難道說,這其中還有別的緣由?
先前舞陽長公主和聖人在太極宮唱的那一出雙簧,其實並無太多官員在意。而等到今日焦清登門宣旨後,陸氏將這兩宗事聯繫起來,後背卻沒來由發起冷汗來。
聖人是早就有這個想法,只是借著舞陽長公主之口提出來而已?畢竟宗室多年來未曾和百官或者勛戚有過聯姻,自家還是這百餘年來的頭一遭。
只是聖人這樣做到底是為什麼?要說親近,那也是先郡王和宣宗親近。聖人和世子,可沒什麼別的表情。犯不著為了世子,而特意選一個能打理郡王府的貴女嫁過去。
想要重開宗室與勛貴聯姻的風氣?好讓太孫之子日後能有一個強有力的岳家?陸氏不可謂不機敏,但顯然她和聖人也不是同一個思路。
眼下太孫之子的年紀還太小,說句不好聽的,誰知道聖人還能不能親眼看到曾孫成婚。再者說了,若是為了這個,那至少要提前為那位殿下定下未婚妻的人選。
可目前的勛貴、高官人家,到了下一朝能不能繼續得勢,還是要看新帝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