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遣心裡掀起驚濤駭浪,但他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來,轉頭去看雲肆渡,想從對方臉上看到否認的表情。
但沒有,什麼都沒有。
沉默間似乎是認同了這個稱呼。
蘇生琅靠在魔鬼的懷裡,顯然也很意外,畢竟從來沒聽對方提起過。
兩人之間竟還有這樣的關係。
「想啊,當然想,怎麼能不想呢?」
沉默間雲肆渡率先打破了平靜,他收斂了渾身危險的氣息,連唇角的笑意也沒那麼刺骨的冷意,隨意的話像是在話家常。
他的語氣太過輕柔繾綣了,絲絲縷縷繞在耳邊,甚至讓人沒反應過來後面這句話:「我在想,你怎麼還不死呢?」
輕飄飄的一句話,甚至沒有多餘的針對意味,可卻讓剩下的兩人心裡湧上驚駭。
不過兩個當事人卻是沒什麼反應,特別是被「友好問候」的魔鬼,甚至還能笑出聲來,而且那聲音聽起來還很愉悅像是為什麼洋洋得意。
「哥哥沒能殺了我,一定很失望吧。」
他說:「看見你什麼都沒做成的樣子,我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從土裡爬出來都有勁,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請哥哥也去死呢?」
旁邊的人聽得膽戰心驚,都在猜測著這一對「兄弟」之前發生了什麼,相處的風格怎麼看怎麼——詭異。
聽他們雲淡風輕地面對面詢問對方什麼時候死,「互相傷害」好像是家常便飯。
而且這還是真「玩命」的「互相傷害」。
「恐怕不行呢。」
雲肆渡懶懶地眯起眸,周圍的冰荊棘反射出冷冽的光,在眉峰下投落一道陰影,長睫下那雙眼睛似是蒙著一層霧,讓人看不出真實情緒。
「有喜歡的人了,不捨得。」
戎遣眉梢微動,抿唇不語。
魔鬼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真巧,我也是。」
聽了他這句話,雲肆渡才重新抬頭看向蘇生琅,只不過這次的眸光里,多了審視和打量,甚至還有點類似於對什麼荒唐事的意外。
鬼族能引誘人類,讓他們完全服從自己,而魔鬼的這項能力更甚,只要想,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成為蘇生琅的主宰,但那位皇太子殿下明顯還保有自己的意志,且十分自由。
雲肆渡嗤了一聲,這次嘲諷倒是真心實意,「就你也配讓人喜歡啊,看來總統大人真是瞎的可以。」
蘇生琅:「……」
魔鬼微笑,「哥哥,怎麼還能人身攻擊呢,我家殿下要不高興了。」
雲肆渡沒再跟他扯東扯西,眉眼肉眼可見地冰冷下來,問他,「你為什麼要做那些事?」
魔鬼知道他在問什麼,沒有絲毫心虛的意思,反而還很得意,像是等待著要誇獎,「我只不過是為了肅清這個世界的罪惡罷了,有些人根本就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倒不如為建立新世界做出貢獻呢。」
在魔鬼的眼裡,人類只分為兩種。
對他有用的,對他沒用的。
沒有的殺掉,有用的剝削利用完價值再殺掉。
雲肆渡眯起眸:「你所說的新世界,就是殺光所有人類嗎?」
讓病毒席捲全世界,不顧可能會造成的可怕後果,意圖很明顯。
從很久以前魔鬼就有這個想法,沒想到這麼久了還沒放棄,還找到了幫手。
想到這,雲肆渡都快被蘇生琅給蠢笑了,連結契都沒有,他怎麼能跟魔鬼做到如此地步的?
魔鬼沒說話,雲肆渡看向蘇生琅,「這個計劃里,要殺的也包括總統大人嗎?」
蘇生琅累的垂下的眼眸又抬了起來,困懨懨地盯著雲肆渡看了一會,後來才發覺魔鬼始終沒說話。
就像是在默認什麼。
蘇生琅感覺自己的心抽痛了一下,人類的生命是很短暫的,但鬼族卻已經看過了無數個千秋輪轉,過眼雲煙,恐怕什麼都入不了眼。
雲肆渡笑了,「不然你做個選擇吧。」
他並沒有多麼咄咄逼人,卻讓蘇生琅的臉色越來越白,「你要做的事只有我能辦到,如果你現在就殺了蘇生琅,你也不用費力攻打中洲了,一切都由我來幫你完成。」